南雅握小学的孩子在室外写作业。（来源：中国青年报）

有媒体今天刊发《河北曲阳多所小学至今未供暖》报道，中午就得到曲阳县委书记王芃的回应。他表示，今天下午六点前，曲阳未供暖的11所学校，全部供暖，并要对相关责任人进行追责。

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对于那些受冻的孩子，迟到的温暖总好过苦挨漫长的寒冬。不过这样一个知错能改的消息，还是会让人心生疑惑——如果没有媒体曝光，没有舆论聚焦，这11所没有供暖的学校，什么时候才能告别酷寒？或者说，除了这11所学校，当地还有没有家庭至今未供暖，他们又能不能享受火速供暖的“优待”？

答案恐怕很难让人乐观。因为从媒体和网络呈现的信息看，今年冬天北方的供暖问题并非个案，而是由于空气治理引发的普遍矛盾。换言之，这并非少数地方、少数官员的失职导致，而是一个大转型背景下的系统性问题。在这种状况下，对民怨强烈的学校火速供暖，对责任人追责的泛泛表态，都只能算是打补丁式的治标，而非治理方式的根本性反思。

煤改气也好，煤改电也罢，本来都是空气治理的正常手段，可是如果推进的时候罔顾实际，变成赶工期、赶政绩，正常也就演变为不正常。拿曲阳县这些没及时供暖的学校来说，当地教育部门解释是工程开工晚、材料缺。而根据《2017年曲阳县教育局学校“煤改电”设备采购与安装项目招标公告》显示，项目开标时间是10月12日，距11月15日的供暖日仅一个月零三天。只要稍微尊重常识就能预见，如果这么短的时间搞一刀切，一定会后患无穷，可当地有关部门为什么要如此“大无畏”？

曲阳县委书记如今表态要对相关责任人追责，不知道这个“锅”最终会落到谁的头上。具体负责那几个学校供暖的人员，自然是跑不了直接责任，但问题是，当煤改气、煤改电不顾现实约束而一刀切迅速推进时，一定是有更高层级施与的系统性压力，否则很难解释这么多地方如此步调一致的行动。那么，在设定目标的时候，有没有经过系统的调研，有没有进行必要的可行性论证，有没有征询过受影响民众的意见，这些才是最令人担忧的问题。

那些孩子寒风中在室外上课的照片触动人心，展现了一个错误决策可能造成怎样的伤害。这个错误的本质，不是供暖不及时的技术性瑕疵，而是地方政府在做决策时，有没有遵循民主协商、公开透明的现代化治理原则。即便是为了治霾这样有社会共识的目标，在治理过程中毕竟会影响企业、学校、家庭等众多机构或群体的利益，提前征询意见，做好预案，本来更有利于凝聚共识，提高政策落地时的效率。相反，关起门来定目标，罔顾其他群体的现实利益而强硬推行，则会引发太多意想不到的问题。

曲阳给学校火速供暖，是知错能改的典型，但之前一刀切赶工期，也同样是这一轮“煤改气”触发矛盾的典型。但愿在个案问题得以解决之后，这种封闭决策、罔顾现实和民意的冒进行动，也能有更深层次的反思，最终建立起有效的防错、纠错的制度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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