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等生
在大学,朱力亚似乎到了天堂。“我家里太普通,我要通过自己的能力改变我,改变家庭。”
在学校,强烈的成名、出人头地的信念,让朱获得了更大的精神力量,她凭借自己优秀的成绩去做兼职,挣学费,没有伸手向家里要钱。“我觉得自己就是挺有能力的。我上大学都是靠自己,有很多家长都是给学校送礼呀,而我没有。”她说。
当别的女孩子仍然躺在父母给予的金钱和幸福之上求学的时候,朱力亚已经开始了自己独立的人生;当别的女孩为英语四级考试发愁的时候,她的英语级别早已经在中专时就过了四级。在中专过四级让她感到风光无限——中专生考英语级别,需要考二级,三级,过了三级才能考四级。朱力亚和大四的女生住一起,学姐们逃课的时候,她替她们上,帮她们考试,当枪手。
“我一般都拿自己的优点和别人的缺点比,所以很难自卑。但是我比较自闭,一般不会把自己的全部故事告诉别人。”
在这样一种奇怪的心态中,她取得了让别人羡慕的成绩。更为让同学惊讶的是,她找到了一个英俊的外籍男朋友。这让众多希望通过国际级别的恋爱达到出国目的的女孩子更是艳羡不已。
朱因为其杰出的表现,成为该大学一部分入党积极分子的辅导老师。就在她即将入党的调查函发到学校的当口,2004年4月,艾滋病毒在她身体里被发现。入党对她成为泡影。“一些老师也许认为,一个党员的名分给一个HIV病毒感染者,有什么用呢?不如给一些能够在找工作时用得上的学生。”
流浪的女生
感染病毒的朱彻底地正视这个世界,一个从来不在乎艾滋病的女孩子,一下就被对艾滋病的恐惧和害怕周围人的心理击毁。
在自己独处一间房子的日子里,她拉紧黑色的窗帘,让屋子里没有一丝光亮,就一直坐着、坐着、坐着。“我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是空白,我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也不想死。我深刻地感到,出了这个门,看任何人、任何东西,包括路边的一朵小花,甚至风,都已经和我无关。”
她开始包装自己。小心而不露痕迹地表演自己。跟她玩的女孩子没有人会感觉到她身体里有一点点毛病,而且更不会感觉到她是这个病。
她在截止今天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建立谎言世界,几乎对所有人。她不知道,将自己的实情告诉别人后,会面临什么灾难。
她想她的爱人马浪,那个已经回国,但不知道死活的、给予她人生第一次爱情的男人。“我不敢安静下来,如果这样,马浪就迅速占据我整个脑海。他毕竟是我爱的男人,我现在为止惟一的爱。”
2004年10月,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去了中国艾滋病人比较集中的河南。她突然发现,除了生命长短和自己一样之外,那是一个更需要帮助的群体。她自己,是不要怜悯的。
几个月前,她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县城。在当地,她立刻成为了名人,走在街上,一些父母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小孩子的父母把孩子送给她,学纯正的英语。2005年4月6日晚上,在课堂上,她用西方的教育语言的模式讲课的同时,当地的父母们如在菜市场一样,随便地打断课程,去打孩子,去为孩子喂水。
在当地一家最豪华的饭店里,很多人知道她,她在这里开过讲座;在一家漂亮的餐厅,也经常出现外国人和朱一起进餐的情景,他们用英语热烈地交谈。
她几乎每天给爸爸妈妈打电话,说一些虚构的情节和故事。“如果我是一个美国的艾滋病人,我根本就不要这么累,我能得到起码的尊重,会得到父母的尊重和爱护。但现在我无法得到父母的爱护。如果说出来,我就死定了,父母也死定了。对我这样的女孩子,更厉害的武器不是艾滋病,而是人言。”
2004年9月,《南方人物周刊》偶然得知了这个大学生的故事。一个月后朱打来电话说,想通过《南方人物周刊》改变自己的现状,引起人们对大学校园艾滋病的关注。
她了解到,我们始终关注着中国的艾滋病群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