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CTV.com消息(东方时空):
1995年4月5日北京一家报纸报道了清华女生朱令得怪病的消息,很多中学时的老同学看到这则报道后,都结伴到医院探望朱令。
贝志城:中学的一个同学,挺沉重的,当时其实就是觉得是一种怪病吧。
贝志成是朱令的中学同学,初中和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有段时间他就坐在朱令前面的位子上。
贝志成:女生都发育比较早,感觉上有点象姐姐。
中学毕业后朱令上了清华大学,贝志成考取了北京大学,尽管两所学校离的很近但上大学后贝志成始终没有见过朱令,时隔三年当贝志成在协和医院再次见到老同学时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贝志成:一进去,脑海里那个漂亮的女生,全身赤裸,插满了各种管子。想跑。
贝志城北京大学学生,朱令的学同学。
贝志成:想办法安慰朱令父母,希望自己是上帝才好。
老同学到底得了什么怪病呢,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帮朱令的父母呢,在协和医院长长的走廊里,贝志成徘徊了很久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主意,无奈之下他随口提了个建议。
贝志成:我有个同学在帮教授做实验,互联网,试试看。
朱阿姨:那你就帮我做吧。
贝志成:好象也不太积极。
1995年互联网刚刚进入中国,那时北京只有中科院、北大、清华等几家科研和教学机构可以接入国际互联网,全国能够上网的计算机仅有400多台,大多数中国人对网络还很陌生,贝志城说虽然他本人对上网求救没抱太大希望,不过回到学校他还是找到了那个做网络实验的同学。
贝志成:那个时候很原始,他也不知道怎么用。找到医学的BBS就帖上去了。
信:这里是中国北京,一个年仅21岁的女孩身患重病,正处于死亡的边缘,希望有人能够给予帮助。
病人病情简述如下:病人于1994年12月5日感到腹痛,持续3天后开始脱发。面神经麻痹,中枢眼肌麻痹,呼吸障碍,进而发展为自主呼吸消失。
1995年4月10日贝志城把记录朱令病情的信翻译成英文,发到互联网上。
贝志成:反响非常大,我记得十分钟以后第一封邮件就回来了。
网络的反馈是贝志城史料不及的,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和同学们就收到上百份邮件,回复邮件的主要是美国等一些网络发达国家的医生,而很多邮件中都提到了一个大家不认识的单词。
贝志成:我还说怎么冒出这么一个东西来,然后看是什么,是铊。
Thallium中文应读为“铊”这是一种稀有金属,元素周期表中排在第81号。铊(T1)的盐类化合物易溶于水有剧毒,曾被作为灭鼠药使用,一旦进入人体能使人的中枢神经系统,消化系统等发生病变,直至威胁生命,很多回复邮件的医生怀疑朱令可能是铊中毒。
就在贝志成等人连夜搜集材料的时候,朱令的病情急剧恶化,各个器官都出现了衰竭。因为找不到有效的治疗方法,医生们决定为朱令进行全身换血。
朱阿姨:换了8次,我也觉得挺有希望的。
换血后的朱令并没有出现大家期望的好转,而且感染了丙型肝炎病毒。
朱阿姨:感染了丙肝奄奄一息。
在北京大学的网络实验室里,同学们已经收到近千封邮件,邮件中有各种各样的方案和建议,但超过30%的邮件中都提到了铊中毒。忙碌了两天两夜的贝志诚迅速把这个结果通知了朱令的父亲吴叔叔。
吴叔叔:贝志成给我打电话,已经考虑其他的病了。
听了贝志城的话,吴叔叔马上找到朱令的主治医生咨询,医院对这种怀疑也很重视,很快就召开了一次病情分析会。
吴叔叔:挺重视。
在会上清华大学化学系的老师证实,朱令和班上的大多数同学不参与与铊有关的实验,没有机会接触到铊。既然没有接触源,医生们认为基本上可以排除铊中毒的可能。散会后吴叔叔把这个结果告诉了贝志城。
吴叔叔:实际上家属处在那种条件下什么也不想,都交给医生了。
网络上怀疑朱令铊中毒的邮件还在源源不断的发过来,而随着邮件数量的增加,贝志城也越来越焦急。
贝志成:激烈。
救人心切的贝志城决定自己到医院去一趟直接找医生谈谈。由于邮件都是英文的,为了能便于医生们查看,贝志城还特意发动同学们把几千封英文邮件全部译成了中文。
贝志成:一共3000多封没有垃圾邮件,其实是一个很大的量,把所有资料都翻译过来,摘要的,贴广告,找清华同学。
拿着翻译好的邮件贝志城兴冲冲的赶到了协和医院,可是1995年人们对网络的了解太少了,医生们认为这些来自于网络的材料无法证明其真实准确的出处,所以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他们婉言谢绝了贝志城提供的邮件。
我也能理解,一个是大学生,一个是协和的名医生。
我觉得自己也有点和协和斗气,我非把这件事作成不可。
从1995年4月10日在网上发出求救信算起,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贝志城已经收到了近三千封邮件,而邮件中集中反映的意见是希望对朱令进行正规的铊中毒检测,可让贝志城着急的是没有人相信他从网上获取的这些信息。
两天后贝志城再次找到朱阿姨强烈要求对朱令进行铊中毒检测。
朱阿姨:在电话里急了。第二盘我们很急,可我们不是学医的,到底是什么病我们只能依靠医生,医生都没有办法了。
在贝志城的一再坚持下,朱阿姨向协和医院提出了为朱令进行铊中毒检测的请求,但遗憾的是1995年协和医院不具备进行铊中毒检测的能力。
而此时在医院朱令的生命也已经走道了死亡的边缘,朱阿姨的很多朋友和同事都赶来见孩子最后一面。
朱阿姨:同学同事都来看我,我提出要求希望检验铊,然后我一个同事给了陈振阳的名字。
这张名片让给了所有关心朱令的人一线希望。
1995年4月27日朱令的舅妈根据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北京市劳动保护和职业病研究所,她希望在这里工作的陈振阳教授能够为朱令进行铊中毒检测。
陈振阳是有毒物质鉴定的专家,他曾经在德国著名的毒物实验室做过多年的访问学者,而铊中毒研究是陈教授的重点课题之一。
陈:铊中毒的特点是疼,非常非常痛苦,后来一说她的情况比较象,我说你拿血、尿等等来化验。
陈振阳可以做铊中毒检测的消息迅速传到了协和医院医生们按照陈教授的要求采集了朱令的血、尿、脑脊液等样本。
女儿到底是不是铊中毒呢,此时朱阿姨感到非常紧张,如果真的是铊中毒,还有没有治疗的方法,可如果不是铊中毒,难道女儿的生命就只能不明不白的结束吗?
陈教授:她父亲一早就送过来,我们就动手做。一做,机器一下到头了。
正常人的好几千倍,我看到都吓一跳。我说机器出故障了,找正常人的再测一下。
陈教授:我怕机器坏了,正常人一比较,没有那就没问题了。
陈教授:正式报告晚上给你,反正你们准备抢救。
1995年4月28日,朱令被确诊为铊中毒后,对于铊中毒的治疗并不复杂,比较简单有效的方法,就是用扑鲁式蓝给病人解毒。扑鲁式蓝是一种兰色工业染料,可用于制作油彩和钢笔水。扑鲁式蓝虽然不属于药品,但对于治疗铊中毒有特效。发病近两个月后朱令终于得到了对症的解毒治疗。
女儿还没有脱离危险,可对于铊中毒的检测结果朱阿姨却感到十分意外,铊是一种剧毒危险品,一般人很难接触到,甚至没有听说过,清华大学的老师也证实朱令没有参与过使用铊的试验项目,那女儿为什么会发生铊中毒呢。朱阿姨决定再去找陈振阳教授咨询一下。
朱阿姨去的时候,一向治学严谨的陈振阳教授正在对朱令的各种标本作进一步的分析,而此时陈教授又有了新的发现,根据检测结果他认定朱令的中毒次数是两次。
陈:两次高峰,两次中毒。
两次大剂量的铊中毒,没有接触源,全北京市只有朱令一个病例,根据这些事实,陈教授认为可以基本排除误食或误接触的可能。
陈:铊中毒是慢性的,疼得不得了,有一次一辈子都不会忘,朱令两次,她不是误服,再说食品里也没有。
如果排除了误食和误接触,剩下的可能性就只有两种自杀或他杀。
陈:绝对不可能,没有人这么笨。
陈:根据国外文献记载,都是他杀,疼的受不了。
朱阿姨:陈振阳那时候他说,太惨了,是他杀。
凭借多年进行铊中毒研究的经验,陈振阳教授认为,朱令的铊中毒,很有可能是一起投毒案。
事情的发展是朱阿姨完全没有想到的,女儿铊中毒很可能是有人投毒所致,如果陈振阳教授的分析是正确的,那么凶手会是谁呢?为什么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毒害一个普通的大学女学生呢?朱阿姨百思不得其解,她当即向公安机关报案。
使用普鲁士蓝进行治疗10天后,经陈振阳教授再次检测,朱令体内的铊含量已降到正常值一下,陈教授建议停药。
陈:,但是神经是不能恢复的,朱令的整个神经系统被摧毁了。
陈教授说由于中毒时间长,剂量大,朱令的,大脑、神经系统以及消化系统都损坏严重,而且很多损害是无法恢复的,朱令将落下终身残疾。
1996年朱令开始进行康复锻炼。
1998年陈振阳教授退休了,陈教授说在工作岗位上他曾开具过数以万计的检测报告,可每当想起为朱令填写的那张铊中毒阳性化验单时,他都会感到心情沉重。
由于铊中毒并发症的影响,朱令的身体状况一直不稳定,小小的一次普通的感冒就可能威胁她的生命。
2006年朱令33岁了,朱阿姨和吴叔叔也都是快70岁的人了,十几年间为了照顾女儿,两位老人养成了一套独特的生活习惯,朱阿姨每天从凌晨到中午看护朱令,吴叔叔负责中午到子夜的时间。吃午饭时一家人可以聚在一起,老两口会利用这个时间交流一下女儿的病情。现在要维持朱令的生命每个月都要4-5千元的医药费,朱阿姨和吴叔叔的退休工资除去必要的生活开销外,全部要花在女儿身上,朱阿姨说,现在家里没有什么积蓄,目前她最担心的是将来一旦失去了他们的照顾,朱令该怎样生活。
多年来贝志城一直没有停止过对朱令的帮助,现在他已经是已经著名软件公司的CEO了。
最近在贝志城和很多热心人的共同努力下帮助朱令基金会成立了,这家基金会除了为朱令筹集康复费用外,还对所有铊中毒的受害者提供帮助。
帮助朱令基金会会不定期的组织募捐活动,在前不久的一次活动中,参加捐赠的清华大学女校友们为朱令演唱了一首当年她们曾共同唱过的歌。
12年前朱令铊中毒的原因至今还是个谜,所有关心朱令的人都希望这不会成为一个永远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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