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国际 www.cctv.com 2007年02月04日 06:09 来源:
新京报讯 2006年6月,佤邦禁种罂粟后的第一年,70岁的岩里捧着仅剩的一把米,为一家9口的生计发愁,下一季粮食成熟还得等上3个月。生存问题是禁种罂粟后烟农们面对的首要问题。
一个佤邦老人在照顾患病的孙儿。疟疾等热病是金三角人最可怕的敌人,因封闭贫困,患者无力医治,只能靠吃鸦片捱日子,禁种后情况更为严重。
佤邦一百多年种植罂粟的历史真的会突然结束吗?禁种对佤邦社会生存状态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中国目前破案查获的毒品中,海洛因类95%以上来自于金三角地区,佤邦禁种对中国反毒斗争意味着什么样的变化?曾经金三角最重要的毒源腹地,禁种之后是否就此踏上了平坦的救赎之路?
佤邦勐冒县公明山区腊染寨,20岁的年轻母亲叶香坐在四处透风的茅草屋里愁容满面,因为没有借到米,两个孩子又要挨饿了。她的丈夫曾跟这里很多男人一样是个平时务农、战时扛枪的兵,两年前,在她怀着第二个孩子时丈夫去执行任务,然后再没回来。
叶香靠种大烟(罂粟)每年卖两三拽(1拽=1.625公斤)大烟膏(鸦片),赚个五六千元人民币勉强维持生计。但自从2005年下半年开始,佤邦禁种大烟,叶香跟着寨子里其他人改种旱谷,可去年收下的粮食即使每天再精打细算也不够养活全家。面对孩子们鼓着营养不良的罗锅肚眼巴巴盼着食物的目光,叶香只有偷偷抹眼泪。
面临首年禁种后的严峻考验,世代以种植罂粟为生的佤邦烟农中有很多人无法解决基本的生存问题。“现在最需要的是大米!”佤邦联合党勐冒县委书记李志超急切地说,这里的烟农只懂得刀耕火种,又没有文化,种的粮食只够半年吃,“我们急需国际社会的帮助”。
中国援助佤邦替代种植
十几年来,中国政府和企业共投资5亿元人民币并提供大量技术支援力量,帮助金三角地区发展替代植物,昔日的40万亩罂粟地已变成了稻田和橡胶园。但是当地的替代种植是否能得到持续性发展、罂粟是否不再复种,仍需时间验证。
佤邦最高领导人、佤联军总司令鲍有祥告诉记者:“佤邦南北两地只要是有成片的替代种植,无论是种植水果或者其他经济林木,几乎都由中国公民来做技术指导。”
10年前,云南人王学平带着国内8名技术人员初到勐波区永黑乡推广替代种植橡胶,当地烟农认为他们抢占了种罂粟的土地,个别村寨首领百般阻挠,组织一些烟民划界线严禁开发,甚至鸣枪恐吓,还画鬼符诅咒他们,说起当时的情景至今让王学平不寒而栗。而今,他们与佤邦合作开发的南卡江橡胶有限公司已种植橡胶树5万余亩,有4000多名当地烟农参与劳动。通过向中国胶农学习割胶技术、农作物种植技术,很多人逐步解决了吃饭问题,橡胶树如今成了当地老百姓眼中的“摇钱树”。
然而橡胶树需8年开胶,茶树也要4年成熟,各种作物的种植、工业的发展均需大量资金和技术支持,当地的替代种植是否能得到持续性发展,罂粟是否不再复种均需时间验证,而维持禁种的基础———持久和平的实现在金三角土地上仍然十分艰巨。
漫漫救赎路
佤邦禁种后,一些烟农迫于生计,迁移到佤邦之外的周边地区重操旧业。去年上半年,云南警方缴获的新型毒品冰毒的数量同比上升70%,这些迹象表明,反毒斗争依然任重道远。
佤邦南邓特区,老式半自动步枪在16岁的李美英肩上显得格外沉重。4年前,李美英住的寨子来了征兵的人,父母虽然种罂粟,但是家里人口多粮食不够吃,便把她送到兵营里。从此,李美英接受了射击、体能等军事训练,并读完了小学三年级的文化课。相比家里的苦日子,她更留恋兵营生活,因为每两三天就能吃上一次肉,每月还发给110元人民币和35斤米。
由于长年打仗,人口仅四十多万的佤邦有一万多青壮年死于战斗,所以很多人从小就必须当兵扛枪。10年前联合缅甸政府打败海洛因大王“坤沙”的武装力量领导人鲍有祥,曾宣布以自己人头担保佤邦全面禁种罂粟。虽然他一直在重申禁种的决心,但佤邦要真正脱离原来“以毒养军、以军护毒”的生存模式困难很大,毕竟武装力量的强弱在金三角秩序的角力中决定着是生存还是灭亡。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佤邦因贫困和封闭原本就存在的医疗条件差、儿童得不到教育等问题,随着禁种后烟农收入减少而更加严重。在佤邦首府邦康,佤邦联合党副总书记、佤邦政府副主席肖明亮表示,如果发生一些诸如疟疾、麻疹等在当地发病率较高的疫情,后果将难以预料。并且,佤邦6.5万名适龄儿童中有55.72%的孩子因需要参加劳动或家庭贫困而无法入学,孩子得不到教育意味着佤邦将延续愚昧和落后。
肖明亮提起的另一个事实令人担忧:佤邦禁种后,有烟农迫于生计,迁移到佤邦之外的周边地区重操旧业。另据中国云南警方的消息,2006年金三角海洛因和冰毒的成交价格与去年同期相比已经分别上涨了50%和30%左右,同年1至5月份,中国警方缴获的新型毒品冰毒的数量同比上升70%,达到1640千克的历史新高。一切迹象表明,毒品交易仍在进行当中,金三角的禁毒之路仍然漫长而艰难,而罂粟种植和毒品能否真正成为佤邦的过去,一切都在变化和发展当中。
缅甸掸邦第二特区(以下简称佤邦)曾占有金三角毒源地最大的罂粟种植园区和60%以上的毒品产量。
2005年6月26日,迫于国际社会的压力和民族自省,佤邦向世界宣布“全面禁种罂粟,成为无毒源区”。
2006年初,中缅双方通过联合对佤邦的禁种成果进行核实,确认佤邦已基本实现罂粟禁种。
刀耕火种
佤邦等娥村的烟农们砍树围田,准备播种庄稼。很多烟农只懂得刀耕火种的原始耕作方式,对于深耕细作还要慢慢接受和掌握。
替代种植
落日的余辉中,烟农们在山顶栽种茶叶。十几年来中国政府和企业已投资5亿元人民币帮助金三角地区发展替代植物,而动荡的局势是佤邦经济发展的掣肘。
转种他方
禁种后,佤邦将北部山区的烟农陆续迁移至条件较好的南部发展替代种植,也有一些烟农为生存逃往其他地区重操旧业。
罂粟的惩罚
2002年,金三角地方武装势力果敢(缅甸掸邦第一特区)开始禁种罂粟,果敢对偷种罂粟者判刑并罚款。被抓到的人在进行强制劳动。3年后,佤邦(缅甸掸邦第二特区)也宣布禁种罂粟。
金三角娃娃兵
金三角连年战乱渐渐平息,但军营里依然有许多娃娃兵,他们来自贫困家庭,十几岁便要扛枪打仗。佤邦要真正脱离原来“以毒养军、以军护毒”的生存模式,困难仍然很大。
枪杆政权
佤邦最高领导人鲍有祥的弟弟鲍有良打了一辈子仗,现任佤邦勐冒县长。他的卧室里收藏着打仗使过的10支枪,他说:“手里有军队,说话才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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