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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天下人人都幸福?

——枣强县王常乡南臣赞村共产党员 林秀贞

央视国际 www.cctv.com  2006年08月24日 15:50 来源:CCTV.com

  各位领导、同志们:?

  你们好!我叫林秀贞,是河北省枣强县王常乡南臣赞村一名普通共产党员。?

  我们家乡位于小说、电视剧《平原枪声》里说的枣北县抗日根据地。抗战时期我娘是村妇救会会员,村里有名的积极分子。土改后,我家又分了土地翻了身。从我一懂事起,娘就经常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这三个手指头对我说,做人不能走歪道,也不能走偏道,就要走中间的正道。什么是正道?就是听党的话,多为社会做贡献。我亲眼见我娘做的好事多得数不清。娘经常对我们说,人人都帮人,世上没穷人;人人管闲事,世上没难事。我就是在党、在学校、在我娘的这种教育下长大的。?

  1976年后,村里干旱缺水。早晨得起早排队淘土井里的水,来晚了,只能淘点儿泥汤子。我看到我们村五保户朱书贵、刘秀焕老两口,一人提一个瓦罐,从井里淘点泥汤水,心里很难过。从此我起五更,先给老人挑满缸,再给自家淘泥汤。在冬季里,老两口一个拿树条,一个拿筢子,到沟沟埝埝上打干草碎末来烧。从此我家蒸干粮或做点儿好吃的就给老两口送点儿去。有一天中午,我端着两碗饺子给老两口送去,一进门正见两位老人吃早晨的剩粥。我问怎么不热热再吃?老人说这样省柴禾。我一看,锅边上还结着冰碴。当时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回到家就和丈夫商量把老人管起来。我把这事跟我娘说后,娘说,朱书贵是抗战时期入党的老党员。他曾经冒着生命危险挨家敲门报告敌情,组织群众转移躲鬼子。解放后,又积极组织人们生产。现在人老了,咱不能看着人家受罪。爹也大力支持,说要是缺钱就到我这里拿。?

  有了爹娘的支持,我和丈夫又为这事商量了半夜,把什么困难都想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找到了生产队长,说出了自己的心愿。队长说,秀贞啊,你刚30岁,照顾老人不是一天半天,你可想好了。我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就放心吧。?

  接过这两位老人,第一件事就是不能让老人吃凉饭、睡冷屋。那时穷,冬天很少有生炉子的。我借钱给老人买来六百斤煤,给老两口生起煤火炉,又给老人买来铝锅,在炉子上做饭,不用再烧柴火了。老人这辈子过了第一个屋里有火炉的冬天。?

  第二年一开春,我和丈夫围着老两口的房子转,发现这三间土坯房不能再住了:墙皮掉了,房山塌了半截,房顶透亮,赶上大雨说不定会塌。修房要钱要劳力,这正是我们家最缺少的。我和丈夫一起推着土车子到处去拾砖头、捡酒瓶子,推土和泥,给老人修房。他在上面垒墙,我在下边递砖、上泥。墙高了,我送不到这么高,就在墙半腰搭起木板,把和好的泥倒两次送到房山上,天天像个泥人。几天功夫把房修好了,我也累倒了。在此后的八年中,每年雨季前,都把老人的房子修一遍。老两口由于过去长期吃冷饭,都落下胃寒的老毛病,经常胃疼。我就设法托人走后门给老人买红糖,让老人冲红糖水喝。冬春季节,就赶集为老人买羊肉补身子。我家做了好吃的,就把老两口叫过来一块儿吃。过年了,我和丈夫就掂着猪肉、面粉到老两口家包饺子过年,为的是使老人家里增添过年的气氛。老人的精气神儿好了,面色红润了,身子骨也硬朗了。四年过去了,有一天,刘秀焕拉着我的手,从窗台的砖底下拿出两个药瓶,说:“闺女,我把这个交给你吧。有了你,我用不着它了。”我拿过药瓶一看,是安眠药,吓了一跳。原来,俩人定了个协议:其中一个不能自理时,另一个人来伺候。在俩人都不能自理时,就每人吃一瓶安眠药,落个同年同月同日死,自己不活受罪。听了这话,我们俩搂在一起哭了一场。我想亏得我赡养了这两位老人,不然会让我后悔一辈子。?

  朱书贵、刘秀焕老两口幸福地生活着。到了1981年,村里另两个孤寡老人——一个疯傻老汉和一个弱智病残老汉又陷入了困境。?

  1981年麦收后,村里开始实行大包干。这天下午,生产队将牲口以及从牲口棚拆下的木料、农具都标上记号,每家一个人抓阉分到户里。当人们牵着分到手的牲口、扛着木料以及叉筢扫帚回家后,五保户、疯傻老人朱书常却傻愣愣地独自蹲在地上掉眼泪,八种疾病缠身的老人朱金林蹲在旁边闷头抽烟。看到他们那样子,我一阵心酸。朱书常父亲双目失明,母亲有点痴呆。他28岁时父母去世,成了全村最年轻的五保户。那时他又黑又瘦,刮阵风就能吹倒。傻病说发作就发作,只要看谁不顺眼,就骂人疯闹,所以没人心疼过他。那一夜我和丈夫都没睡。我说现在村里有困难,咱党员得担起这些责任。第二天早晨,我又去找生产队长,说了自己赡养朱书常和朱金林的想法。队长吃惊地对我说:“秀贞,你赡养的朱书贵和刘秀焕老两口就够你们忙的了,他俩还是正常人。朱书常可是个傻子啊,你管得了他吗?再说你看他弱成这个样儿,恐怕活不了两三年,死在你手里又是一堆麻烦事。”我说,要是有那一天我就给他办后事。队长感叹地说:“秀贞啊,真难为你了。”这一年朱书常50岁,却只有三四岁的智力。家里的事只记住两件:一是腊月里过年前请家堂;二是爹娘嘱咐的看好家。接过赡养他的义务后,我看他那两间破房快倒了,怕下大雨出危险,就把他接到我家里,一日三餐同桌吃饭。吃饱饭,他就到处去遛弯儿,慢慢地就壮实了。在伺候老人这30年中,我的感受可以用四句话来概括:最困难的是给老人看病,干的最多的是给老人洗席子,最发愁的是缺水,最怕的是阴天。?

  1983年,我最早赡养的第一对老人朱书贵、刘秀焕,一个86岁,一个84岁。这一年10月朱书贵不小心摔了一跤,从此就躺在炕上起不来了。老伴刘秀焕心里着急也病倒在炕上。这个要解手,那个要喝水,这个该吃药,那个该换席子。我是顾了东顾不了西。老人日夜不能离人,我就和丈夫抱来被子,沿着条炕和拐炕一边搭一块木板。丈夫和朱书贵一块睡,我和刘秀焕一块睡。朱书贵老人要尿尿了,我赶紧帮老人抬起身子,放上便盆。等了做顿饭的功夫还尿不下来,刚撤下尿盆,那里尿下来了。没办法,换席子吧。刘秀焕老人心疼我,想解手时就憋着,省得放上便盆让我老等着。可是往往控制不了,还没等放上便盆就尿在被窝里。朱书贵老人大小便失禁,要定时帮助他解大便。有一次我估摸他该解大便了,几次问他,他总是摇头。我闻到炕上有臭味,就伸手去掀他的被子。他紧紧抓住被角不让看。我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说,我把你们当亲父母,您就要把我当亲闺女,当着自个的闺女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老人含着眼泪松开手。我给老人清理大便、擦洗身子,撤换尿席子,忙得我在屋里屋外团团转。躺在拐炕上的刘秀焕不停地念叨。“可苦了你这好闺女,你这样伺候俺什么时候算个头啊!”我说,我一定让你们跟有儿有女一样,活得快快乐乐的。老太太说:“这辈子俺无法报答你了,下辈子俺脱生个小鸡给你下蛋。”老头也说:“俺脱生个牛马给你干活。”听了这话,我禁不住热泪盈眶。?

  为了能使朱书贵、刘秀焕两位老人卧床不受罪,我想尽了办法。当时正是冬天,为了不让老人睡湿褥子,我准备了许多席子,不论尿湿多少次,总有干席子撤换;席子要大,大了不容易拉到褥子上;席子要厚,厚了不容易湿透到被褥上。我娘给这老两口做席子,一气做了四五十个。小院里拴了六七道铁丝晒席子。那时缺水,可是这些席子又大又厚又多,洗起来特别费水。我就和丈夫每天凿开坑塘的冰淘水。淘来的那些泥汤汤,澄清亮了,用来洗席子。那时非常怕阴天,一阴天拆洗的席子晒不干。没干席子用,就得想法。我让丈夫到地里挖来沙土,炒热后把席子焐干。我天天从收音机里听天气预报,天天抬头看天,一到阴天就发愁。当时正是十冬腊月,粪便钻进席子的布丝里,不用劲搓就洗不净,洗不净晒干后就发硬,老人垫着不舒服。哪怕是下着大雪也得用凉水洗席子,两手裂满了血口子,那个钻心的疼!

  在伺候朱书贵、刘秀焕这七十四天里,我白天黑夜没脱过棉衣棉裤。晚上打个盹,一激灵醒了就赶紧摸摸两个老人的被窝里湿不湿,从没睡过囫囵觉。一个冬天瘦了十多斤。也不觉饿,就是困得慌。有一次去厕所,蹲在厕所里就打起盹来。如果出去办点儿事,我就让丈夫守在老人身边。怕丈夫粗心忘了事,我就把两个老人喂水、喂药、解大小便的时间列成一个表交给丈夫,再三嘱咐才出门。?

  这年阴历十一月十五,朱书贵老人去世了。我一边宽慰伺候着老太太刘秀焕,一边料理丧事。村干部说,老人生前你也尽孝心了,死后丧事就简办吧。我说不行。我说过要当这些孤寡老人的儿女,就得使这些老人象有儿女一样活、一样死。我和丈夫按照当时农村的丧葬风俗,为老人披麻戴孝。这也是为了给后人看看,看看他们的前辈是怎样孝敬孤寡老人的。到了腊月二十八,老太太刘秀焕也去世了。大年二十九,我仍像发丧朱书贵那样给她办了丧事。把自己家的钱花光了,还欠下370元的债务。第二天,正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过新年,我们一家还在悲痛中,还要赶紧张罗着给其他老人过年。?

  熬过74个不眠之夜,送走朱书贵、刘秀焕老两口后,我的身体刚刚缓过点儿劲来,朱金林老人摔断了腿。当时正是大忙季节。我让丈夫陪同老人到70里地外的衡水地区医院住院。丈夫一走就是三个月。地里的农活全交给我了。豆子地该耠了,我和十几岁的小侄子硬着头皮套上大骡子去耠地。这大牲口欺生不听使唤,带着耠子乱跑,把我带得跟头咕噜。侄子喊,婶子别管它,赶快撒手!我就撒了手,任它去跑,这牲口跑出几里地到了清凉江边,才让乡亲们给拦回来。我的身上被挂破了、戗破好几块皮。帮我拦牲口的乡亲们说,你怎么使大牲口?老朱哩?我只好说了声他出门了。在大医院住院对我们农民来说那可是烧钱啊!丈夫5天一集从衡水回家拿一回钱,我可为钱发了愁,可是说什么也不能让丈夫空手回去啊。当时我种的三亩棉花吐絮了。我就每天拾棉花,当天就去卖,每天卖几十块钱,一个集凑三四百块让丈夫带去。就这样,靠三亩棉花钱治好了朱金林的腿,也减轻了其它的病。到1994年去世,这位八种重病缠身的弱智残疾老汉,在俺家住了十四个年头。?

  1996年真是我的多事之秋。孤寡老太太朱淑芬患脑血栓全身瘫痪了。朱淑芬也是解放前入党的老党员。1988年她老伴去世后,我把她也赡养起来。这次瘫痪后,我就把她接到家中,请来医生输液,还让在石家庄当军医的侄子帮助治病,开药方。经过三个月的治疗,瘫在床上的朱淑芬居然又站起来了。康复后的朱淑芬怕自己死在别人家里,坚持着要回自己家住。我把她送回家安顿好,从此一天三顿给她送饭。到她家路过一片长三百多米的荒草洼。为了省时间,我就从这荒草洼里穿过去,一送就是四年,荒草洼硬是被我踏出一条明亮的小路来。?

  我家门前有块空地,1996年给朱书常盖了三间房。腊月里,让朱书常搬进去。一听说是让他住的,他就大闹了一场,跑到他的破房茬子里坐着。吃饭时把他拽回来,吃了饭他又去。我一下子明白了,他这是看到要过年了,快到请家堂的时候了。在我们那一带有个风俗,头过年请家堂。就是说把祖宗、长辈亡灵请回来,一块过年。朱书常别的没记住,就是记住了这个请家堂,记住了看家。我和丈夫商量,赶紧给朱书常翻盖旧房子。我们买来砖瓦、石灰、木料、门窗,雇了个小建筑队就干起来了。朱书常一看拆他的房子,立刻就发了疯,拾起一块半砖就撵我。我一看不对劲,扭头就跑。几个男人抱住他,他还是把砖头朝我打来,呼地一声擦着我头发过去。这一砖把我吓得犯了心脏病,咕噔一声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但是总不能让他在这破房茬里请家堂呀。在人们的劝说下,他才同意盖新房。他在一边盯着,不让盖砖房就给他盖砖包面。买好的玻璃门窗不让安就修旧窗棂子,修旧门。房顶子不让铺砖,就偷着给铺油毡。一直忙到腊月二十六,房子盖好了,我又和大哥给他盘火炕、暖屋子。大年三十朱书常搬进去,我帮他请了家堂,朱书常这才高兴起来。他这一高兴,我也就高兴了。?

  还是这年初冬,北臣赞村81岁的孤寡老人张振起的家锁了一天门,他的邻居到处找他,一直找到我家里。我知道后,马上跟他一块找。最后在村东一条沟里发现了他,原来他掉下去上不来了。乡亲们用棉花包把他兜上来。我直接把他用车拉到我家中。这时他已经摔瘫痪了。到医院一查,他患了小脑萎缩。这可把我急坏了,顾不得我办的玻璃钢厂的事了,天天围着病人转。我给在石家庄的侄子打电话,说这可是姑姑的大事,你一定要使出吃奶的本事来帮姑一把。侄子为这事可下了功夫。我每天和侄子电话联系,向他报告老人的病情,他就遥控指挥,用什么药、怎样护理。他还通过互联网找到世界上治疗脑萎缩的最前沿的药物和方法,在老人身上对症用药。侄子说,如果这种疗法见效,七个星期可能恢复,过了七个星期好不了就不好说了。我天天盼,夜夜盼,心里就指望着第七周这个日子。你说神不神,过了四十九天,老人真的坐起来,又过了两天居然能下地了。我那个高兴,每天搀着老人下地遛圈。为了加大活动力度,我和丈夫仿着幼儿的学步车,给老人做了个方形架子,把老人抱到架子里,让他自己扶着架子在屋里转,碰不着磕不着,也不用死守着,这样老人身体恢复得很快。?

  张振起老汉到88岁上又一次倒在炕上,这一次他再也没有起来。他还有幻觉症,神神道道,一惊一乍的。死拽着我的手不让离开,越是晚上越厉害,怪吓人的。但知道他这是病,也就习惯了。后来他清醒点了,就闹着回家去。他家离我们村好几里,送他回家去,怎么伺候他?不让他回家,他就不吃不喝。没办法,我就和丈夫把他放在木板上拉到外屋转一圈再放到炕上,告诉他到家了,这样他才安静一会儿。过一天他又闹着回家,我又用老办法。时间一长,这个办法也不灵了,他说回家怎么不坐车。我就让丈夫套上车,拉着他在街上叮叮当当地转一圈,然后回来再放到炕上,这样才能消停几天。村里人们笑着说,秀贞两口子哄孩子哩。?

  从1976年到现在,我共赡养了6名孤寡老人,为5个老人养老送终,他们大都活到80多岁。只剩下疯傻老人朱书常还壮壮实实地活着。1981年赡养他时,他才50岁,人们就说他活不了两三年。如今他76岁了,还到处遛达,身子骨满硬朗,再活上个十年八年没问题。村里人们说,老人们跟了你算是享福了,一个个活到八九老十。?

  伺候老人,光是吃喝穿我不发愁,种地也能养活他们。怕的是老人得病。一是老人得病有生命危险,二是老人得病需要花大量的钱治。我一个农家,掏出家底来能养几个人?1987年,我和丈夫说,光这样不行,靠种这几亩地,咱给乡亲办不了多少事。咱想法办个副业吧。村里搞副业的见我生活挺难的,动员我办摊企业。这一年,我300元起家办起了一个小型玻璃钢厂。厂子起来了,有了点利润,老人们的生活也改善了。到九十年代,老人们相继去世,只剩下一个疯傻老人,负担也轻点了,日子也松快了。可是使我难以松快的事又撞在心上了。?

  2003年,我去县里参加助残会议。遇见下肢残疾的仉长胜。我了解他父母双亡、光棍一条的身世后,就提出让他到我的厂里上班。他高兴极了,第二天就来到厂里。还有我们村的吴如水,也是个苦命的孩子。他今年40岁。一岁多点的时候摔折腿。家里没钱给他看病,让孩子干熬着。就这样,穷困使他落下终身残疾。我找到他家,让他到厂里来上班,吃住在厂里。?

  这一年,我收留了8个残疾人,有拄双拐的,有聋子哑巴。对这些残疾人,不能仅仅提供一条生路,还要让他们像健全的人一样生活,一样成家立业,一样欢欢乐乐,一样追求幸福。这些残疾人大多身体有病,特别是腿脚有残疾的,非常容易摔倒。每当他们有了病,我就像他们的父母一样看护治疗。仉长胜患病两次做手术,我把他送到医院,派人伺候着。每天晚上我都去看望。出差回来多么晚也要去。有人给吴如水介绍了对象,我高兴得拉着吴如水和他的对象到县城,给女方买了四千多块钱的服装和首饰,帮他们办结婚证。今年3月8日晚七点,我出门办事,车开到龙华上了高速公路,突然接到裴凤仙打来的电话,她把腿摔着了。她本来就拄着双拐,男人在外打工,没人帮她。我急忙赶回去,拉上她就到了武邑县骨科医院。住院、拍片,治疗,回到家已是凌晨两点多了。出院后,让她在家休息,发工资时,我按月给她开了全工资,她说不能要,我说:“你正用钱,别想那么多”。?

  刚开始,几个腿有残疾的职工住二楼宿舍,上下不方便。我把我的办公室腾出来让他们住。入冬前安上暖气。怕夏天晒,我在门前给他们搭上抱厦。屋里先是安的电扇,还是觉得有些热,就给他们安上空调。当时农村极少有安空调的。村里人们见了,说我的厂成了疗养院。下雨天,残疾人回家不方便,我就用车去送,他们来上班时,就用车去接。吃饭时,我们全家就和职工们坐在一起,同吃一锅饭。在饭桌上,大家有说有笑,残疾人从中感受到了平等,感受到了亲情。今年我还给所有残疾人上了养老保险。?

  从我1987年办小型玻璃钢厂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有人对我说,如果不承担这些社会责任,把全部智慧、精力和时间用在办厂上,你早发了。我说,这有可能。枣强县是全国闻名的玻璃钢产业基地,又是国际闻名的裘都,涌现出大批资产超过千万的富豪。凭我年轻时在社办企业搞玻璃钢的经验,一门心思发财,也许就成了枣强的富豪了。可到如今,我的企业仍没做大,到现在我也没存款,还住着那土墙包砖的小矮房,出出进进经常不关门。有人问我后悔不,我说不后悔。真不后悔吗?真不后悔。为什么?因为我对财富有我的理解。我的财富在哪里?除了有形的企业固定资产外,就是还有那么多不幸的人得到了幸福,他们的笑声,他们的长寿,他们的好日子,他们对我的深情,这就是我的财富。?

  我有这样一个情感世界,就是不忍看穷人掉眼泪,听不得不幸的人的叹息。我日子过得再好,看到别人受苦受罪,我就感到难受,山珍海味也吃不香。要是大家跟我一样幸福,一样说说笑笑,一样修房建屋,一样衣食饱暖,一样成家立业,我心里才感到踏实,才会快乐。三十年来我感到了说不尽的人生快乐。?

  我的第一个快乐是有那么多孤寡老人健康长寿,晚年幸福,并且是通过我的双手实现的。这些不能自理、百病缠身的老人,大都活八九十岁。哪怕他们是流鼻涕、流口水,哪怕是屎尿拉在被窝里,我伺候着也高兴。朱淑芬老人说:“别看我无儿无女,可比有儿女的活得还风光。”这话我听着是最大的快乐。?

  我的第二个快乐是看到那么多贫困的农家子弟,通过我的资助上了大学。有个贫困学生,寡母带着儿女住到娘家伺候寡居患病的老娘,住着干打垒的房子,一块砖瓦都没有。我资助这个孩子上了大学,当上了人民教师,改变了穷困命运。这一年他带着新媳妇来给我拜年,我一看当时的苦孩子如今这么幸福,喜得光掉眼泪。有许多这样的孩子在我的资助下进入了大学校园,毕业后成了国家栋梁之材,想起来就是再苦再累也感到欣慰。

  我的第三个快乐是看到那么多残疾人有了幸福生活和健康人生。有一天下班后,我见几名残疾职工轮着个站在磅上称体重,这个说我长了十斤,那个说我长了十二斤。我听了笑出声来。这些残疾人过去大多面黄肌瘦,到我们厂一两个月后,人人都增加了体重。平日里,他们有什么开心事都愿向我说。有的说,姑,我盖新房了。有的说,姨,我买拖拉机了。那个6岁时摔折腿,让他爹放在笸箩里推着看医生的仉长胜,让我又是看摩托,又是瞧手机,我那个高兴啊。?

  我的第四个快乐是有那么多人对我充满深情,不管是疯傻老人,还是年轻职工。有一年我患重病倒在床上起不来了。疯傻老人朱书常再也不到处乱跑了,每天搬个小凳子坐在门口守着,一言不发。我病好后问他为什么天天守在门口,他说,我怕你好不了了。我鼻子一酸,掉下泪来,傻人也有感情啊。?

  我的第五个快乐是我村有了一个好村风,我们乡有了一个好乡风。不论是老人教导晚辈,还是同辈教育同辈,人们的一句口头禅就是“你看人家秀贞。”如果村里有了媳妇与公婆、妯娌之间顶嘴的事,我往他们家当院一站,她们就不吵了。我们村没一个不孝敬老人的,街坊邻里很少吵嘴打架的,全村充满和谐快乐。?

  回头看,三十年来我没有内疚,没有后悔,只有一个遗憾。那就是1999年农历腊月初六,80岁的老母亲病危,朱淑芬瘫痪在床。我们姊妹及隔辈的孩子们近20人都守在母亲的身边。那时天已近中午12点,我下意识地一看表,我母亲和我姊妹看出我的心思。当时我母亲神志还清醒,用微弱的声音说:“妮儿,去给淑芬做饭吧,随后就回来”。我真舍不得离开,可我不去给朱淑芬老人做饭,她就吃不上。我用最快的速度让老人吃上饭,马上往回赶,一进胡同,听到我们家乱成了一团。顿时我大脑一片空白,连路都不会走了。我爬到母亲床前抱着母亲的头大哭:娘啊,娘啊,您怎么不等我一会儿,哪怕是等我几分钟我也能看见您啊。母亲一口奶一口饭,一把屎,一把尿把我们拉扯大,一辈子不容易,在母亲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没见她最后一面,成为我的终身遗憾。?

  各位领导,兄弟姐妹们,同志们,我只是一名普通农村党员,我只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尽了一个党员应尽的责任,党和人民就给了我这么多的荣誉,我既感到高兴,又感到惭愧。我绝不把这些荣誉当做骄傲的资本,而是把荣誉当作动力。今后我要为乡亲们办更多的好事,让我们的社会充满笑声。?

  今天我就汇报到这里。请大家多多指导。谢谢大家!

责编: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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