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6日,大理市卫生局副局长蒋安民来到待开业的酒吧查看,他对装修表示满意。记者 郭铁流 摄
大理卫生局副局长称搭建平台宣传防艾,认为敢于面对艾滋不影响城市形象
- 对话人物
蒋安民
大理市卫生局副局长,大理市防治艾滋病办公室主任。大理艾滋病预防健康促进会名誉会长。
- 对话动机
一个大理市政府参与投资的同性恋酒吧,正在筹备中。
政府部门为什么会为这样一个酒吧注入资金?这个酒吧将发挥怎样的作用?这样一个由政府注入资金的同性恋酒吧会不会引起社会的争议?会不会影响大理这个旅游城市的形象?
□本报记者 张寒
再过几天,12月1日,由大理市政府投入资金的一个酒吧,将在大理开业。
这个酒吧属于大理的一个NGO组织的项目,它主要是为男男同性恋者提供服务。也就是,这将是一个同性恋酒吧。
大理市卫生局向这个NGO组织投入12万元。其中大部分资金用于酒吧的租金和装修。
26日,大理市卫生局副局长蒋安民说,这个酒吧将是一个防治艾滋病教育的平台。目的是给同性恋提供安全的知识,让他们保护自己,也保护别人。
这个酒吧,主要是蒋安民出面牵头。
蒋安民说,此事经过了大理市委常委的批准,市领导很支持。而大理市卫生局内部意见也很一致,认为这是防治艾滋病的一个很好的途径。
经过了市委批准
新京报:什么时候有这个念头,要开一个同性恋酒吧?
蒋安民:2008年底吧。大理有一个专门针对同性恋的民间组织,叫“好朋友工作组”。2008年底,想要把这个民间组织做大做强,所以有了这个念头。
新京报:这个酒吧开在一个怎样环境中?
蒋安民:开在一个交通比较发达的地方。酒吧的名字暂时还没向我汇报。
新京报:这个酒吧是由政府来管理吗?
蒋安民:政府并不管理这个酒吧,只是给了资金。这个酒吧实际上是大理市艾滋病预防健康促进会下面的。这个促进会是一个NGO组织。
新京报:政府给了多少钱?
蒋安民:12万。这些钱不仅是给酒吧,还包括给这个NGO组织的其他用途。
新京报:这个酒吧多大呢?装修花了多少钱?
蒋安民:100平方米左右,现在已经装修好了。租金之外,装修大概花了几万块钱,再加上桌椅等总共加起来在这个酒吧上的投入是10万元左右。
新京报:这笔钱是市政府出吗?
蒋安民:是我们卫生局代替市政府出,因为我们每年都有80万左右的防艾基金。
新京报:当时政府对出这笔钱有没有一些争议?毕竟政府出钱开同性恋酒吧还是一个比较新的东西。
蒋安民:我们当时向分管的副市长做了汇报,也向市委常委做了专题汇报,因为我们对为什么做这个项目的前因后果做了非常清晰的说明,所以并没有什么争议。
新京报:是怎样的前因后果?
蒋安民:我们为什么做这个项目,因为首先大理的艾滋病疫情比较严重。而在艾滋病的感染人群里,吸毒、暗娼和男同性恋来说都占了比较大的比例。而对于男同性恋来说,很多人还有妻子,这样会导致艾滋病的大面积传播。所以只有做好以预防为主的工作,艾滋病的传播率才能降下来。
而开这个酒吧,就是为了给男同性恋一个交往和活动的平台。有了这个平台,我们的工作人员才能找到男同性恋,才能给他们灌输预防的知识,对他们的行为有所干预。
敢公开,就不怕影响形象
新京报:大理现在艾滋病的整个情况是怎么样的?
蒋安民:作为一个县级市来讲,我们大理已经列入了艾滋病的高度典型地区。我们现在在全国是排名前十位。以前来说,吸毒传播艾滋病的比例比较高,近两年,性传播和吸毒传播占的比例基本持平。
新京报:那男同性恋感染艾滋病的人数多吗?
蒋安民:在全国来说,在性传播中,同性性行为所引起的艾滋病传播已经占到传播总数的32%。而在男同性恋中,感染率已经达到了5.9%,对于大理来说,具体的数字我不便公布。但是相对来说还是不高的,因为之前我们做了大量的类似预防的工作,还是起了很大的作用的。
新京报:大理的男同性恋的数字大概是多少?
蒋安民:我们做了规模估计,在1500人到2000人左右。
新京报:大理是一个旅游城市,做这样的酒吧,是否会担心影响大理的形象?
蒋安民:这个问题,我们政府早就考虑过。我们现在有什么就是什么,不回避,实实在在地干活。我们要敢于向社会公开。
说实在的,中国男同性恋的人数在全国有1800万,哪个地方没有?只是有些地方不敢承认这个现实。我们也有泰国的经验,泰国现在艾滋病感染率很高,他们的旅游不是搞得也很好。
所以我想只要公开,敢于面对,就不存在影响形象的问题。
微利经营,对外不提“同性恋”
新京报:这个酒吧的运营方式是怎样的呢?
蒋安民:酒吧还是以商业的模式来运营。政府出的钱只是为了帮助他们把这个酒吧建起来,之后政府就要慢慢从这里面解脱出来,政府不可能每年都给这么多钱。以后就需要他们自己的力量来运作下去。
新京报:酒吧的酒水都会按照市场价格来定吗?
蒋安民:我想要依靠酒吧有一些收入,但是只能是微利,比如,一块钱进的酒,卖一块五就可以了,不能像有的酒吧一样成倍的翻。毕竟这个酒吧还是一个NGO组织下面的。只要能维持志愿者有一点收入,维持酒吧的正常运营就可以了。
新京报:你觉得会有男同性恋作为顾客过来吗?
蒋安民:会有的。之前的“好朋友工作组”已经培养了很多男同性恋的骨干。他们已经有这类运作的经验了。我们这些骨干分布在各个乡镇,这些骨干都是在男同性恋的圈子里比较有号召力的人。我们通过这些骨干把男同性恋吸引到酒吧里来。
新京报:如果大家都知道这个酒吧是同性恋酒吧,这样会不会让很多人不敢来?
蒋安民:我们对外宣传的时候不会说这是个同性恋酒吧。而这个酒吧的外观也是和其他酒吧完全一样。我们也接待其他客人,知道这个是同性恋酒吧的只有我们内部的人。
以后如果这个模式成功的话,我们还会推广到暗娼和吸毒人群,而不仅仅是男同性恋。
以前最难是找到“他们”
新京报:有了酒吧这样一个交往平台,会不会反而促使同性恋增多?
蒋安民:不会的。同性恋的存在是一个客观事实,不会因为你搭建了一个平台,他们就增多或者减少。
另外,我们会很注意宣传和教育。而且在酒吧里坚决不允许发生性行为。
新京报:这些同性恋会不会排斥我们对他们的一些预防教育?
蒋安民:我们工作人员一般不直接出面。我们先把骨干培训好,如何采取预防措施之类的。然后由这些骨干再培训其他人。只有到了有人需要专门的咨询和监测的时候,我们的工作人员再为他们提供专业的服务。
新京报:防艾,对于男同性恋,难点在哪里?
蒋安民:比较难的就是找到他们,找到他们才能向他们灌输预防的知识。在大理,农村的男同性恋的人数是比较多的。
他们一般都有妻子儿女,所以男同之间非常隐蔽,只有在赶集的时候互相约好地点,偷偷的在人看不到的地方。回家之后又过正常的性生活。所以要想对他们进行培训和宣传,首先就是要找到他们。而酒吧就是提供这样一个找到他们的场所。
新京报:用酒吧来聚集同性恋,是我们防艾工作的一个首创吗?
蒋安民:其实云南有很多类似模式,在昆明有的是租了活动平台,比如通过摄影、音乐把同性恋聚集在一起。而大理这边,大部分是农村的,摄影、音乐这种手段不太好用,喝茶聊天对他们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
新京报:还是有一个疑问,政府出资开同性恋酒吧,会不会怕社会舆论会有不同的声音?
蒋安民:我们出资是不向社会宣传的,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为什么不是我们政府直接出面去做这个酒吧,而是交给NGO组织来做,也是这个原因,政府还是在幕后的。
其实我们做这个酒吧,去预防男同之间感染艾滋病,起到的效果是非常大的。如果出现一例艾滋病感染者,我们每年光抗病毒的药物的花费就是两万元。如果我们把男同性恋的预防工作做好,减少发病率,我们的12万的投入起到的作用是非常大的。
从2004年开始我们对男同的这种干预,起到了很大的效果,所以我相信开这个酒吧会有很好的作用。
责编:唐亮
相关链接:
留言要注意语言文明,此间评论仅代表个人看法 查看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