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者 单体敏崔永刚杨国胜逄春阶
金秋 10月,王伯祥回到了阔别18年的寿光北部。车刚停在侯镇东岔河村村头,四五百村民呼啦围了上来,81岁的老支书郭德钊说:“ 俺真想抱抱你啊,王书记。”一个老县委书记、一个老村支书,哥俩久别重逢,两双寿北开发时握过铁锹沾过泥巴的手,两双曾经被寒风吹得皲裂了的手,紧紧地攥到一起。
“没有寿北开发,俺还得要饭,你看现在过的日子,家家几乎都住别墅了。”村民郭成会挤到王伯祥跟前激动地说。可不,东岔河村 800户人家有600栋别墅,还有6栋村民公寓在建,全村有轿车 400多辆。
遇到困难绕着走,是我们的耻辱!
以县城为界,一条无形的咸淡水线把寿光分成南北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存区域。寿南气候湿润、土地肥沃。而背靠渤海、占全县总面积一半多的寿北,却草树不生,一片盐碱荒滩。时光倒退30多年,很多寿北人给儿子找媳妇,都要先问姑娘:“会不会要饭?”
解决寿光“半身不遂”的问题,让寿北百姓过上好日子,成为历届县委的难题。
1986年秋,寿光县委、县政府召开联席会,就寿北开发问题展开激烈争论。王伯祥一锤定音:“寿北开发不是盲目蛮干,是建立在调查研究基础上的,养虾、晒盐、种棉花都有样子。营子沟东岸有一万亩高标准的条台田、卫东盐场有一万亩的标准盐田、‘老河口’那里有一万亩养虾池,这几样老百姓已有成熟经验,没风险。要是咱们把寿北的盐碱滩都搞成这样高标准的条台田、盐田、养虾池,寿北的老百姓就能吃上饭了。当领导就是抓难事的,遇到困难绕着走,是我们的耻辱。”
王伯祥分头召开台头、牛头、岔河、侯镇等十个乡镇的党委书记座谈会,走访当地群众。1987年春节刚过,县里成立了寿北开发规划组,干了8 个月,将规划落实到了地块,单等各乡镇到现场分工了。
初步估算,工程得需要20万人左右,而此时正是农村刚刚实行大包干的时候,这么大数量的人员比较难组织。为了打消群众顾虑,县委办公室专门印发了16万份《寿北开发政策》明白纸,各级干部分头做工作,统一思想。
经过紧张筹备,一场类似“淮海战役”的壮阔画卷,在近千名干部8个月的调研规划、5 个月的群众工作、3个月的后勤准备的基础上,于 1987 年 10 月8日,在寿北1200平方公里区域内展开。
“民工”书记感动了老农业部长
在寿北一处大坝下,离盐池很近的地方,有一间面积只有三四平方米的破旧小砖房,普通人进去也得弯下腰低着头。干部群众说,这小房再破再旧也要保存着。这就是当年寿北开发的总指挥部,王伯祥书记当年47天吃住就在这间放牛老汉的牛棚里,一张老式桌子,扯上一根电话线,安一部摇把子电话,指挥了寿北开发大战。
那是些让人难忘的日子。王伯祥与县委11位常委中的9位提前3天把铺盖搬到了工地,就在那间牛棚上竖起“寿北开发总指挥部”的帅旗,各乡镇指挥所的上空随即飘起了鲜红的战旗,20万民工挖地成窝,十几万个“猫耳洞”鳞次栉比般驻扎在指挥部、 指挥所周围… …
一场秋雨下了两天两夜。10月14日深夜11点,大洼工地的民工正为漏雨的窝棚犯愁:这还怎么干活?这时,一个浑身湿淋淋的人进来了:一把旧雨伞,一张黝黑的脸,一双赤着的脚,县委书记就这样出现在民工的面前!
民工们愣了:伯祥书记和咱们在一起!
他们不知道的是,王伯祥下午6点从潍坊开完会,饭都没吃就冒雨赶往工地。车在离工地5里远的地方陷在泥里出不来,他硬是冒雨步行赶到工地查看民工的窝棚。
1987年10月29日下午,一场多年不遇的海潮冲毁了刚刚筑起的虾场大坝, 18名民工被潮水困在残坝上,情况万分危急,王伯祥一边向市里、 省里打着告急电话,一边紧急组织抢救。救援一直持续到午夜,被围困的民工全部获救,王伯祥身子一软,倒在泥水里……
1987年11 月中旬,农业部原部长林乎加到寿光视察,在县城没找到县委书记,就驱车来到北大洼工地。林乎加向从窝棚里钻出来,满腿泥巴、挽着裤脚、光脚穿着一双胶鞋的人打听:“王伯祥在哪里?” 这个人爽快答道:“ 我就是!”林乎加紧紧握着王伯祥的手,半天没说出话来:“一个县有这样的县委书记,还有什么办不成的事!”
谁偷工减料,谁就是“败家子”
站在坚固的防潮大堤上,时任道口镇党委书记的王守福依然心潮难平:“我们常讲‘固若金汤’,跟着伯祥书记干工程,才知道这四个字的分量。大兵团作战,人员多、战线长,进度不一,最容易出问题的是什么?质量。伯祥书记发过火,训过人。他常说,干豆腐渣工程,伤天害理!”
王伯祥紧紧抓住 2900个质量组的技术员,他为这些“验收官”撑腰:“技术员定的标准是惟一标准,合格不合格,他们说了算。”
10月中旬,王伯祥老家西北柴村的工程两次验收不合格。王伯祥急了,匆匆赶到西北柴村指挥部,正在吃饭的支部书记见他来了,忙递上一个大包子。王伯祥把包子猛一推:“吃、吃、吃,验收不合格,你还有脸吃饭。现在就返工!”
放下筷子,拿起铁锹,村支书说服乡亲们:“咱不能给伯祥丢脸啊。”说得大家热血沸腾。验收合格的消息传来,闻讯而来的王伯祥特意带着两瓶酒赶到西北柴村指挥部,对支部书记说:“ 我态度不好,给你们道歉,现在为你们庆功!”
东埠乡在施工过程中遇上一个大坑,需到大约两公里外的地方拉土填坑,工程量无形中多了一倍多。分工无法改变,进度赶不上了,有的民工和乡镇干部就产生了活思想,想法少用土,减少工作量。
原东埠乡党委书记张嘉庆回忆说,伯祥书记知道这个事了,反复强调,谁偷工减料,谁就是“败家子”!后来,这个乡的工程在质量评比中列全县第一。
不拼命干,就觉得对不起他
寿北开发、弥河治理、村村通沙子路……王伯祥任寿光县委书记期间,几乎年年都有一个大“战役”。每个“战役”多则20万人,少则14万人。
冯家尧河村老支书李锡福讲了一个故事:有段时间推行生猪定点屠宰,全县的猪只能卖给县食品公司在各乡镇的食品站。他们低价收猪、高价卖肉,老百姓意见很大。李锡福与另外几位村支书在县委召集的座谈会上,把情况汇报给王伯祥。散会后,王伯祥亲自去调查,发现食品公司每公斤生猪非法赢利4毛钱。他立刻叫来有关负责人,铁青着脸说道:“割百姓的肉,不行!”食品公司赶紧给老百姓退钱。冯家尧河村的村民往家领钱的时候直说:“奇怪,染缸里咋倒出白布来了?”寿北开发时当了“逃兵”的村民李锡念蹦起来喊:“锡福,你跟王书记说说,再要出工,我保证去!”
寿北开发,王伯祥47天没回家,靠在工地上。他在,县委常委就在;县委常委在,乡镇党委书记就在;乡镇党委书记在,村支书就在;村支书在,乡亲们就在。
有什么样的“班长”,就有什么样的队伍。寿光县委常委、副县长都是七大战区的指挥,他们各自统帅一个“方面军”,战区之间展开了热火朝天的竞赛。
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张明海有病,王伯祥让人把他的铺盖拿走,撵他回去治疗,他却背着王伯祥又偷偷把铺盖搬回窝棚。县委常委、宣传部长黄凤岩口腔溃疡,又扭伤了脚,仍一瘸一拐坚持在工地上。她七岁的儿子见不到妈妈,家里人趁机关到工地慰问的机会,把孩子带到工地,母子亲热一番。
王望乡乡长孟祥志,在党委书记患病住院后,挑起了全乡建盐田的指挥重担。潮水冲毁了民工窝棚,他第一个跳进冰冷的水中,为民工打捞铺盖。年老多病的父亲因病住院,家人三次来信叫他,他都忍着悲痛,咽下泪水,没有一天离开过工地。
1987年到 1991年,寿北开发从开始的全县作战到后来的以乡镇为主作战,五年内从未停止过。寿北开发真正解决了寿光的“半身不遂”,棉花、虾池、盐场、盐化工成了寿光加快发展的后劲、潜力所在。
寿光财政局原局长田效忠对记者说,伯祥书记做工作不是只看眼前利益,而是看长远,看持续发展,藏富于民,藏富于企业。寿北的人均年纯收入原来不足100元,今天已经达到 7000元以上,收入超过了寿光南部。
责编:张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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