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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网消息(记者 王甲铸)2002年春天,一个承诺彻底改变了张应龙的人生:放弃年薪20万的外企工作和房地产生意,在毛乌素沙漠腹地承包了一块42.8万亩的荒沙,至今的17年里,他再也没有离开。
17年时间,张应龙所把所承包荒沙的植被覆盖率由最初的3%提高到70%,完成治沙管护辐射面积达到约50万亩,栽植各种树木2500万株。他本人在2015年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是陕西榆林第三代科学治沙的模范人物。
张应龙说,这17年来,与其说是自己改变了沙漠,不如说是沙漠改变了自己。
张应龙在自己承包的荒沙地里。(记者 王甲铸 摄)
一个承诺开始漫漫治沙路
故事发生在陕西神木,张应龙的老家。90年代他选择离家到北京闯荡,曾是一家外企副总,年薪高达20多万元。2002年春天,在和老家朋友们的饭局上,醉酒的他说要带着资金回来治理沙漠。两天后有人打来电话:“你说要回来治沙,说过的话算不算数?”张应龙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说过的话无法收回,于是,他确认要把那番关于治沙的“豪言壮语”做为人生的一个郑重承诺,也从此戏剧性地走上了治沙之路。
当年,他以个人名义承包了神木市秃尾河源头42.8万亩荒沙,开始了漫漫治沙路。
治沙之难,远远超出张应龙的想象,荒凉又凶险的毛乌素沙漠一开始就给了张应龙一个下马威。
当他第一次去看承包的沙地时,才发现那里几乎没有道路,小轿车根本就开不进去。第二天他又借了一辆越野车,从沟口到准备造林的地方不到20公里路程,走了近6个小时。头一年几乎花光了几百万积蓄,还被迫卖掉了神木县城的房产,最窘迫时,口袋里只剩下不到50块钱,家人们一度认为他精神上出了问题。
张应龙说:“治沙是好事,但不是我思想境界高,我是逼上梁山的,吹牛吹出去了,没有办法,无数次想退却,但无数次又坚持了下来。”他无法接受自己狼狈的失败。
治沙与科研“良性互动”
张应龙当过教师、县志编辑,在外企当过高管,也曾出国去往德国和日本,这些经历让他有着与石光银和牛玉琴等老一辈治沙模范截然不同的治沙逻辑。
2003年,他开始调整自己的治沙思路,首先发起成立了神木县生态保护建设协会,希望通过协会公益性的号召动员更广泛的社会力量参与进来。先后与中科院地理所、中国林科院、中国农科院以及国外的科研机构等陆续展开合作,围绕毛乌素沙地综合治理等课题,在他所承包的荒沙区进行开发研究。
长柄扁桃经济林区科学监测设备。(记者 王甲铸 摄)
终于,治沙与科研的相互作用产生了显著的“良性互动”。17年来,根据承包区沙地现状,张应龙探索出了混交林、生态林经济林兼顾、乔灌结合等模式,在近50万亩荒沙里人工造林38万亩,这让圪丑沟荒沙区的生态条件得到根本性改观。在这里开展的相关课题也取得了20多项研究成果,其中有8项获得国家发明专利,一大批中省市和国际性的科研项目相继落户。
也因此,在榆林众多的治沙劳模中,张应龙虽然参与治沙的时间最晚,但治沙面积最大、方法更科学、效果更突出。
他的治沙方法到底有多科学?在圪丑沟长柄扁桃经济林区,记者看到,沙地的水分、土壤、风速都处在实时监测当中,监测数据也实时传送给相关的科研单位。“我说了不算,一切都要听科研人员的。”张应龙说。
治沙17年 人被沙漠改变
从神木市区往西,车行一个半小时就来到了圪丑沟。临近沙区,沙漠深处渗出来的清泉汇集成潺潺溪水,缓缓流淌。站在烽火台上,昔日无边无际的荒沙已经完全被植被所覆盖,数万亩常樟子松林地在四月中旬的塞北绿意葱葱。
面对记者,张应龙头头是道:“老是说治沙造林,其实所有沙害是风造成的,治沙主要是要把风防住”“我们不是春天造林,是随雨造林,可以大大降低成本”“树和人一样,吃不饱就会免疫力降低”“人总是站在人的角度考虑问题,而很少站在沙漠的角度上考虑”“每一棵树都有生命,都有存活的意义,树也在按它的方式在思考……”
用张应龙自己的话说,他希望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宣传机会,宣传自己的生态文化理念,他希望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通过植树造林,重视生态保护。
站在樟子松林地里,张应龙感慨,过往的17年是他不断学习的17年,和大自然学习,和沙漠学习,和科学家们学习。“不是我改变了沙漠,是沙漠改变了我,这片地方,如果你热爱它,它就是世外桃源。如果不热爱,它就是地狱,我曾经40多天在这里没和外人说过话,那种孤独无法描述。”
张应龙说,沙漠里不会说话的树把会说话的他忽悠了这么多年。“它每年长一点,每年长一点,总让你有希望,让你不断付出感情,就这样一直‘勾引’着你坚持到现在。有时候面对子女,会很愧疚,但是只要站在这片沙地里,一切就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