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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TV.com消息(面对面4月22日):
四年时间,两次援藏,雪域高原有什么让他魂牵梦萦?
陈刚毅:西藏人就像西藏的天空一样,湛蓝湛蓝的。
七次化疗,四次进藏,茶马古道有什么让他割舍不下?
陈刚毅:应该说当时这个桥就是我的全部。
一位视工程如生命的交通工程技术人员,
一位不听医生嘱咐的癌症患者,
一位常年不在家的丈夫和父亲,
《面对面》,带您领略不同角色下的陈刚毅。
人物背景:
陈刚毅,1963年12月出生,湖北咸宁人,湖北省交通规划设计院高级工程师,从2001年开始两次技术援藏,在担任西藏昌都地区国道214线角龙坝大桥项目法人代表期间,身患癌症,手术后7次化疗期间四次进藏,为确保工程建设安全、优质、高效进行并实现提前通车做出了突出贡献。
解说:
主跨345米的角龙坝大桥像一道彩虹飞跨在西藏昌都地区芒康县盐井乡的两山之间。因其在整个藏区单项投资最大,技术含量结构最复杂,主跨长度最远,被称为西藏第一桥。而这座拥有多项藏区第一的悬索桥,与一个叫陈刚毅的名字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作为大桥项目的法人代表,陈刚毅在大桥建设期间,身患癌症,仍在7次化疗的间隙四次进藏的事迹让无数人感动不已。
记 者:你的事迹很多人知道以后都很好奇,一个就是说陈刚毅真的就不怕死啊?
陈刚毅:说不怕死是不现实的,说实在的,我这个人我有了这个工作,在岗位上做事,我反而感觉人的心情好多了,放松多了。
记 者:第一次去援藏的时候你爱人刚刚调到武汉。第二个问题人家好奇的是,是不是你的家庭生活不够幸福?
陈刚毅:不存在这个问题,说实话,我爱人对我可以说,我是这样认为,找不出第二个人有这么爱我,可以这么讲。我
记 者:你的工作和生命呢?如果摆在一起人你选呢?
陈刚毅:工作和生命,看怎么说,有的时候我可能选择工作,我说我们是搞交通的,如果说我这一生能够留下点什么,我就很满足了。
解说:
陈刚毅是湖北省规划设计院的高级工程师,角笼坝大桥项目的法人代表。2003年9月份,也就是角笼坝大桥开工第二个月的时候,一向对身体自我感觉良好的他身体开始出现异常。
陈刚毅:2003年9月份。肚子有点隐隐作痛,但是因为身体一直都比较好, 所以也无所谓,疼过一会儿就过去了,过去了也没当回事。
记 者:工地有医疗条件吗?
陈刚毅:工地可以说没有医疗条件。工地上有一个医务室很简陋,简单的病可以看一看,感冒发烧可能给你吃点药,打个针,只能做到这样,其他的不太可能了。
记 者:为什么不撤呢?
陈刚毅:肚子疼肯定是有点毛病,但是没想到是这个病,这是一个。第二个,工地上确实是 走不开,事特别多。到了11月份的时候,那个时候就非常疼了,这个病,后来我才知道发展是很快的,一个月就应该说是一个样儿了,到了后期,发展更快了,每天都不一样了。十一月份的时候就比较疼了,我在办公的时候,经常要用手按着,有的时候手不行,手是软的,有的时候用杯子,杯子是硬的,按着肚子。
解说:
由于腹部疼痛越来越厉害,2003年11月下旬,也就是发现身体异常三个月之后,陈刚毅才利用到拉萨出差的机会到医院做了一次检查,医生诊断为肠炎。然而拉萨医院的治疗方法并没有使陈刚毅的病情根本好转,2004年春节,在妻子毛细安的逼迫下,陈刚毅终于同意到武汉的大医院再进行一次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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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毛细安:我5点钟爬起来到同济医院挂了一个专家号,然后去检查。一检查,大便化验呈阳性,医生要求做一个结肠镜,我说可以。一做结肠镜,医生就说,要到外科去住院。他也跟医生说,开点药,打点针,开点药。因为西藏那边条件挺差的,但医生也不答应,说你得住院。当时他看医生不答应的话,我也帮他说情,我也帮陈刚毅说,我说你帮帮,开点药,他到西藏去。医生一看他这样说,我也这样要求,他说你到西藏,你只怕要当烈士了。他一说这个话,我当时就反问这个医生,我说你们当医生的说话要负责任的。他说我们当医生的说话都是负责任的。我一听医生说这个话,我也很敏感,就不吭声了,我说好,就办住院吧。
毛细安:拿结果的时候,一拿到那个东西,当时我一下子晕了,我一个人在同济医院的大门口哭了好半天,他在住院部等我,我也不能拖延太久。我就把那个病历拿到复印店的老板,让他把“癌症”改成“息肉”,当时的老板不愿意,说我们肯定不能给你瞎改这个东西,这个是违法的,他不同意。不同意,我想个办法,我说不行,算了吧,把“癌症”两个字给蒙住了。当时复印了,找主治医生写了一个“息肉”。
记 者:一直瞒着你?
陈刚毅:一直就是隐着我。当时说是“肠息肉”,息肉割下来就行了,我当时记得做肠镜的时候,有一个地方都过不了了,像肠梗阻那样,结肠镜像筷子那么大,这个地方都过不了了。我也意识到这一点,这个地方这么小了,当时给我洗肠的护士就说,你这个赶快做了,再不做就堵死了。
记 者:你自己的打算呢?
陈刚毅:我自己的打算,我跟我们项目办的同志也讲了,我说是“肠息肉”,一个月应该可以了,我说你们先去,大概一个月我就过来了。我说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解说:
在妻子的隐瞒下,已到结肠癌中期陈刚毅走上了手术台。手术20天之后,因为要进行化疗,妻子毛细安和医生不得不把真实的病情告诉一心想马上返回工地的陈刚毅。
记 者:当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你的感受是什么?
陈刚毅:我第一是不相信,我第一是不相信。
记 者:为什么呢?
陈刚毅:我身体一向挺好,不可能,肯定搞错了。第二,同济医院,我们反过头来想,应该是不会错的。我就感觉到很绝望了。因为得这种病,首先想到还能不能活,还能活多长?就是这么,这是最初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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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说:
角笼坝大桥位于西藏昌都地区芒康县段,这里是茶马古道南线的必经之地,自古以来,藏东地区的生产、生活物资主要靠这条线运输。然而,频繁的泥石流滑坡使这里成为国道214线上的卡脖子路段,伤亡事故和交通堵塞经常出现。
2002年4月,交通部启动了9项援助西藏的重点交通项目,其中,角笼坝大桥是唯一的桥梁项目,由湖北省交通厅援助西藏交通厅负责项目建设。一年前曾在西藏山南地区出色完成“湖北大道”建设任务的陈刚毅主动请缨,要求第二次援藏。
记 者:您是主动请求去?
陈刚毅:对。因为2001年搞湖北大道的时候,我到西藏去过。我觉得西藏那个地方的交通比我们内地起码要落后20年以上。它这个路况非常差,有的地方,我记得我们当时是在山南地区所在地,有时候到下面县里去,车子走走,走了就没有路了,车子就在河床里走了。所以我觉得我自己能够为这个西藏的老百姓做点事,应该说一种愿望吧。
记 者:但是我有一些疑问,第二次是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如果你不去,没有人会说你,我 已经去过一次了?
陈刚毅:对,因为第一次我毕竟是作为一个技术负责人,第二次的话就不一样了,那是作为一个全面的负责人,不光你要管技术,方方面面,相当于一个单位的行政一把手,你是更加全面的。
记 者:可能下面的问题对你来说有点苛刻,因为是这样大的一个工程,又是总负责的这样的一个位置。大家知道搞工程可是一个肥差,有没有这方面的动因?
陈刚毅:这个我倒是没想过。说句实在话在内地的话,一个大项目可能暂时还轮不到我,所以说这也是我去的一个真正的原因,能够全部负责一个项目。这就是作为我们一个技术人员,也是中国知识分子的一个特点吧,总是想证明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
解说:
虽然角笼坝项目是陈刚毅的第二次援藏,但到这里之后陈刚毅才发现,这里的条件远比山南地区艰难得多。
角笼坝大桥工地海拔2900多米,空气稀薄,人烟稀少。陈刚毅他们所在的项目办公室到工地要走15公里的山路,而购买生活物资以及跑邮局银行都极为不便。
陈刚毅:像我们吃菜吧,我们都要从云南这边运进去,德钦县,最近有100多公里。
记 者:当地没有吗?
陈刚毅:当地没有。当地种一点菜的话,藏民自己吃了。像施工单位人多,多的时候有七八百人,人多的时候怎么办?从云南的大理这边拖着一车菜进去。
记 者:通常吃什么菜?菜的品种变化呢?
陈刚毅:菜的品种变化就比较少了,一般就是像这些萝卜、土豆、包菜这些东西。
记 者:为什么?
陈刚毅:其它的菜不能放长了,放长了它就烂了,这些相对放得长一些。
解说:
相对于生活的不便,对于陈刚毅他们来说,最大的难题还是来自工程技术方面,在高原进行大型桥梁的施工,大家都没有经验,再加上山体岩层破碎,在这里架桥的技术难度非常大。
记 者:难在哪儿?
陈刚毅:在西藏这个地方,特别是在这种破碎的岩层中,建这种隧道是铆钉的,原来是没有种先例的,不光在西藏,应该说这种破碎型的岩层中,在国内都没有这种先例。
我说个很简单的例子,假如到了冬季,下半年的时候,我们桥的两岸有阳光的一面和没有阳光的一面温度相差10几度,这边可能穿棉袄,那边可能穿单衣,这么一个状况。
记 者:跟内地修桥,到底有什么不一样呢
陈刚毅:一般在内地按照工程建设是搞月计划,我下个月做什么,我需要一些什么东西,提前一个月计划就可以了。但是在那个地方的话,如果你这样做的话,那肯定到时候就会停工了。这是什么原因呢?一个是道路你是没办法控制的,天然的因素你是没办法控制的,这是一个方面的原因,第二个方面的原因,通信、运输这些方面都是和内地不能比的。所以你想办任何事的话,你必须在内地在提前一个月的时间,在那里可能要提前两个月,甚至是三四个月,要考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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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说:
被诊断出身患癌症之后,陈刚毅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逐渐接受,并且积极配合医生进行化疗,在化疗的同时,陈刚毅还一直保持着与西藏工地的热线联系,随时关注项目的进展情况。
2004年5月,刚刚做完第二次化疗的陈刚毅向单位提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要求,重回角笼坝。
记 者:什么时候想到我还要回去角笼坝这个工地?
陈刚毅:得知这个病情之后,经过最初的绝望之后,因为那段时间人每天除了在病床上,就是在家里,感觉到人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心情非常坏。因为长期都是这样忙忙碌碌的,突然一下子停下来的那种感受,可能一般人是体会不到的。
记 者:但是据我所知,接受化疗的人反应特别强烈,特别痛苦。
陈刚毅:对,化疗的过程应该说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怎么形容呢?人好像掉进了沼泽地,在挣扎,想爬起来,那种绝望、挣扎是精神上的。肉体上的感觉是什么,我做化疗的时候浑身疼痛,食物,不说吃,闻都不想闻,闻着得要吐,可以说吃什么吐什么,但是你不吃也行,吃了吐,吐了吃,强迫自己吃点什么,稀饭,因为稀饭相对味淡一些,喝点牛奶,就这样,就这样维持。
解说:
陈刚毅和妻子结婚多年,聚少离多,直到2001年,妻子和女儿才从咸宁搬到武汉。妻子毛细安到武汉后一直没有工作,女儿又面临中考,作为家里的顶梁柱,陈刚毅化疗期间重返角笼坝的要求遭到家人的强烈反对。
毛细安:那个时候我坚决反对,不允他去,陈刚毅,我说你这个人真是的,你一个人的命已经2/3丢掉了,还有1/3,我说你不留给我,也留给姑娘,起码还要替姑娘想想,你出事了,我们家怎么办?没有生活来源,他当时眼睛也是有泪了,他说也许这个工程是我最后的工程了。我对工作上的事情还是蛮想的,还是想搞完的,不管怎么样,我能够做一些事。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他能活多长,那个时候他也跟我一样,总认为马上就要走的样子了。那个时候他也害怕,我也紧张。他说我能做到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如果能把这个工程做完了,他就心满意足了。
陈刚毅:当时不光是我家人反对,院内我们设计院的领导,他们也都反对我去,提出了我们换人,你要注意休息,现在你治病是第一位的。
记 者:换人不行吗?
陈刚毅:可以啊,这个世界上没有谁都行,是不是?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我做到这个样,这个项目从启动开始,我一直都在参与,对这个项目工程上的情况是最熟悉的一个人。换一个人的话,对项目的情况肯定要重新熟悉,再说的话,我换了一个人以后,我对这个项目搞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我觉得我自己干了一半了,不干了,一下子没有工作了,心里确实是,那种心情受不了。
记 者:没有人会说你,情有可原啊。
陈刚毅:那是肯定的,不会有人说,领导也确实是非常关心,而且是领导主动提出这个事,是我自己反对,我自己坚持要这样。
记 者:但是有没有想到,如果你真的回到西藏,因为此时毕竟非彼时,身患绝症,可能真的回不来了?
陈刚毅:这个我当时确实是没有想这么多。
记 者:有可能加重自己的病情和大桥工地这两者之间,你怎么选择的?
陈刚毅: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不是说我去了病情就会加重或者是怎么样,我不去,我认为没有一个好的心情,可能病情更坏。
解说:
由于路途遥远,从武汉到西藏芒康需要坐飞机和汽车一共两天的时间,中间还要翻越海拔近5000米的白茫雪山。2003年5月8日,第二次化疗之后的陈刚毅终于说服了家人领导和医生,在妻子的陪伴下,翻山越岭来到了西藏角笼坝大桥工地。
记 者:从武汉到芒康路上就需要两天,光路上就需要两天,这一路变化应该是很大的,随着高度的增加,你怎么度过的?
陈刚毅:从武汉,应该说只有20多米,海拔只有20多米,到工地,到中间有3500多,变化确实很大,特别是在过白茫雪山的时候,海拔有4992米,将近5000米,那个反应是特别大的,原来我过山的时候有反应,但是还是能够忍受。后来做了化疗以后我最怕的就是过雪山,因为海拔比较高,人感觉特别难受。头疼、心慌、呼吸困难,尤其是在过这个山的时候都差点晕倒。
记 者:健康人的去了西藏,一般都会有反应。
陈刚毅:那个时候我记得我化疗的时候去,反应就更重,到了晚上就睡不着,本身高原反应, 人体质差了以后高原反应更强烈了,睡不着,真正每天能够睡着的时候只有2、3个小时,其他多半时间都是迷迷胡胡这样睡。
解说:
在手术后的10个月里,陈刚毅在七次化疗的间隙中,先后四次进藏。在每次化疗间隔的25天里,他有20天都在工地上。角龙坝项目的办公室主任熊颂宝亲眼目睹了陈刚毅在化疗期间的工作状态。
熊颂宝:当时院里领导跟我们交代,晚上要他早点休息,十点钟以后就不能工作了。我说十点 钟到了该休息了,他说好,我再磨一下,磨到十一点。再该休息了,他说我睡觉了,把灯关了,我回去休息了,等我洗完澡回来睡觉,睡了一觉醒了,两三点钟发现灯还是亮的,他还是爬起来工作。这种情况下,我当时很气愤。我一把门推过去,怎么你还在工作?我说你这样做真的是不要命了?我说你身体好好的,你还可以多干几年,你这样熬干不了几年你真的会就会垮了。刚刚化疗一个星期以后进藏的时候,半夜熬到两三点钟。
陈刚毅:第一次是我爱人陪我去的。因为做了化疗以后身体感觉明显差了,因为以后还要多次化疗,那个时候就想到一个问题,就是以后可能来不了了,我说如果我真的来不了的话,你到时候有机会你就把女儿带来看一看,因为我在这个桥上付出了很多的,看到这个桥就像看到我一样。当时我爱人她当时说实在的,我估计她心里也很难受,她背过身也不跟我说话了。
记 者:你自己呢?你说出这话的时候?
陈刚毅:我说出这话的时候当时有点心酸,确实是这样。
记 者:也许真的回不来?
陈刚毅:对。
记 者:这个桥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陈刚毅:应该说吧,因为,应该说当时这个桥就是我的全部。
解说:
角龙坝大桥项目管理办公室就设在这座二层小楼上,在陈刚毅这间宿舍兼办公室的墙上醒目地张贴着与施工单位签订的廉政合同。作为角龙坝大桥项目的法人代表,陈刚毅在时刻关注工程进度和质量的同时,也时刻提醒着自己的行为规范。
记 者:上亿的工程,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
陈刚毅:别人信不信是别人的事,我是这样认为只要你这个人站得正,你行得稳就没有什么,
记 者:你就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吗?
陈刚毅:肯定是有的,特别是我病了以后,朋友,或者说施工单位来看望,就是说你买点吃的东西来,我能接受,你如果拿钱,我就觉得不好了。
记 者:你怎么能克制呢?
陈刚毅:我觉得人要知足常乐,中国人有句老话叫知足常乐。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作为我来讲,我的收入一年也不少了,也够了。
角笼坝监理单位负责人:记得在2003年年底的时候,有一个人到我办公室来跟我说,他说 我是陈刚毅湖北老乡,看看能不能给我安排点事情做到。我当时想到廉政协议也签了,当时我也不敢一口拒绝他,我当时就是说我跟陈刚毅汇报一下这个情况,我拿起电话开始打,当时这个人就不让我打,他说不要打了,你打了他肯定也不会同意。后来我一想,我估计肯定他去找过他。结果第二天,陈刚毅到工地检查,我顺便问了一下这个事情,他也没有否认,他说确确实实,这个人还是他一个亲戚。
亲戚陈大江:我去找过他,他说你不适合干我这个活。我说我去做民工,他说民工你也不会做,我没有这个技术,不会做,他一直就拒绝我。
记 者:你当时想得通吗?
陈大江:我肯定想不通,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你总要认一点亲情,他说不是亲情的事,我满怀信心地去找他,很沮丧地回家了。
解说:
陈刚毅一共有兄弟姐妹5人,陈刚毅最小,小时候曾经吃过大嫂的奶,后来,在陈刚毅十几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大哥一家给了他不少的心血。拒绝了侄子的请求,陈刚毅的心情也很复杂。
记 者:你也是普通家庭长大的,你也欠过人家人情,人家也帮过你,你怎么面对这一份亲 情?
陈刚毅:在这一块说实在话,我确实也没有办法,我做人有我做人的原则。
记 者:你这个亲戚还交不交,面子上怎么挂得住?
陈刚毅:到春节回来的时候我给你赔礼,我首先从亲情上来说,如果说你去搞得好,还是有人说,你搞得不好,更是有人说,这是一个。第二个,你去搞的话,我这里很多工作就没有办法管了,因为我是那里的负责人,如果你在那里的话,有些话我就不好说,是不是?别人首先拿你作为一个坐标来比较,这样去的话,不但没有维持亲戚关系,反而把亲戚关系搞得更糟。
记 者:你不怕你的家里人说你六亲不认啊?
陈刚毅:没有这个情况,我每次回去他们家人都对我很亲热,没有说六亲不认这种情况。因为毕竟家人也懂道理,他还是希望你在外面好,不希望你工作做得不好,都是希望你在外面有出息,做得很好,每个家庭都是这么一个想法。
解说:
在藏区工作期间,陈刚毅和工程人员以及藏族同胞结下了深厚的友谊。2003年9月8日凌晨,在角龙坝工地附近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货车翻下了200多米的深谷,死亡16人 ,重伤9人,陈刚毅得知消息后,第一个赶赴现场,当即决定停止施工,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伤员。整整三天,9名藏族伤员全部脱离危险,项目部耗资10万多元。
记 者:工地停下来?
陈刚毅:对,所有的施工人员,后勤人员,医务人员都全力以赴抢救人,因为如果让当地政府赶过来救人的话,那就已经来不及了。
记 者:你的本职工作是修路、架桥?
陈刚毅:应该说我的本职工作是修路、架桥,但是修路、架桥本身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藏族同胞,帮助藏族的百姓,你在这个地方,你如果说出现这种情况了你不去施救,你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记 者:耽误工期怎么办?
陈刚毅:我想耽误工期可以通过其他办法来补救,但是人耽误了,命丢了,不及时抢救的话就 没有办法补救了。
记 者:你们垫付的费用最后可能消化不了?
陈刚毅:垫付的这些费用只能通过节约成本的办法来消化。我坚持一个原则,把民族关系能够处理好就行了,不要发生矛盾,不要出现问题。说实在话,西藏的百姓、藏牧民,西藏人的这种纯朴是很感人的。我们到西藏去工作的同志可能都有这种体会,在西藏工作了一段时间以后,对西藏那个地方就会产生一种眷恋,对那块土地,对那里的老百姓,有一种非常纯朴的感情,应该说是发自心底的一种感情。我说一个比喻,西藏的人就像西藏的天空一样,湛蓝湛蓝的。
解说:
2005年8月3日,角笼坝大桥终于顺利通车,工程质量得到了西藏方面的高度评价。看着桥上载歌载舞的藏族同胞,陈刚毅感到无比的激动和欣慰。
记 者: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形吗?
陈刚毅:角笼坝当时通车的时候确实人很多,也很热闹,作为我当时来讲,我是这个项目的负 责人,当时我记得中国交通报的记者就问我,他说你这个项目完了,通车了,你有什么感觉?我说我的感觉就是非常有成就感,就像自己孩子一样,终于长大了,成人了。我的任务完成了,非常有成就感,很满足。
记 者:你怎么评价自己在中间的作用呢?
陈刚毅:我只能说起了一个牵头作用,尽了自己一份责任,做了自己分内的一份事。
记 者:大病初愈,可以说是死里逃生,我相信你的感受应该更复杂一些?
陈刚毅:应该说,在这一点上感受确实有一点不一样,就是说,应该说通过这个事以后,对人生看得更透彻,领悟得更深。说实话,我在桥上一个人走了很多遍。我自己在想,我在这个桥上付出了这么多,我究竟也是为了什么?我觉得就是一个人,我体会一点,就是说应该说是叫做生命是在事业中,一个人如果没有事业的支撑,我觉得这个人的意义,活着的意义不大,只要有事业的支撑,第一是更加充实,第二是更加有意义。
责编:徐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