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潘婷
电视片中的杨业功个头不高,留着板寸头,没有一点儿将军的架子。他说话简洁,声音洪亮,写得一手流利的行书。
没什么特别―――这是记者的第一感觉。但是,这位没什么特别的导弹司令却为我军新型导弹部队建设贡献了自己的一切,被树为我军新时期军队高级领导干部的典范。
他是什么样的人?带着这个问题,记者来到杨业功生前工作和战斗过的地方,听他身边的人讲述和回忆这位共和国的导弹司令。
战友:杨司令是累死的
“杨司令是累死的。为导弹事业而生,为导弹事业而死,他的一生都融入了祖国的导弹事业。”在战友们的眼中,杨业功是一位亲切的战友、出色的指挥员、优秀的军人。
基地原副政治委员迟志江说:“杨司令待人表面未必热情,但内心十分真诚,做人做事从不拐弯抹角,喜欢直来直去,是个纯净透明的人。”
“1999年6月,杨业功走上基地司令员的领导岗位。记得在交接仪式上,他坦诚地向大家说出了自己的一喜一忧:喜的是,部队地位特殊,任务特殊,是为国家和军队作贡献的大舞台,搞得好是非常光荣的事情;忧的是,本人素质上有很大差距,搞得不好就会愧对祖国和人民,成为千古罪人!”
与杨业功一起战斗在导弹发射前沿的基地参谋长高津说:“杨司令是那种内心时刻想着打仗的人,一个天生的军人。”“他经常告诉我们,没有强大的军事实力,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和平。我们追求的是不打,但是不打需要有能打、敢打的实力做保障。”
高津回忆说,杨司令经常说“我们这支部队的发展完全是裂变式的发展,是超强度、跨越式的发展,要‘建有建法,训有训法,战有战法’,每个环节都是新的,每个环节都不能马虎。”
某导弹旅政委汪利平说:“杨司令很自信,性格比较倔,他认准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司令的动脑、动手、动嘴能力都很强,他是个能说、能做、能干的人。”
“杨司令还是个亲历亲为的人,新型导弹部队这支队伍建起来,战场建设、阵地伪装、营区建设、人员选培,每项工作他都亲自抓。”汪利平回忆说,“在他脑子里,装得最多的就是装备,他平时极其节俭,省下一分钱都想放到装备上。他知道,对一个新组建的部队来说,装备太重要了。只有装备建设上去了,我们才能打胜仗。”
妻子:老杨视工作比命贵
时隔1年后,再次回到这个和杨司令共同生活了12年的院子,杨玉珍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在妻子眼中,杨司令是个工作起来不要命、固执起来谁也说不动的人。
“老杨最讨厌别人送东西。有一次一个老乡来送礼,家里没人,那个老乡就把东西放在家门口了。老杨回来看见气得要命,当时就让司机把东西给那个人的领导送去,让他的领导教育他。”
“他把来送东西的人撵出去不是一次两次了。后来,别人都知道他这个脾气,就没人敢给我们家送东西了。”
“老杨平时的生活极其简单,在家里、出差吃饭都用那个旧搪瓷碗,出去开会穿衣服也很随便。我说‘你穿成这样出去会让人家笑话’。他满不在乎地说,‘我就穿成这样,哪个敢说我?’”
“我们结婚30多年来,他总是很忙,在他心中,家,就好像是他的临时住所。我们家里常年放着两个旅行包,一个装满了迷彩衣、黄胶鞋和其他生活用品,另一个装满了书籍和办公用品,这些都是他下部队时必备的。”
“他根本就没意识到,在他住院期间,是我们全家人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一次。”
“到了北京以后,我劝他安心养病,别再过问部队的事了。他说,‘你没文化,那么大的部队,那么多事,我能不管吗?’”
“到6月初,他的身体就彻底不行了。整个人瘦了一圈,有时候说胡话。一次,他躺在病床上,两只手到处抓。我一下子抓住他的手,他猛地睁开眼睛,说‘怎么是你?’我说你想找谁,他说,‘叫周永生来,我要去执行任务,火车票还没给我呢?’”
“6月中下旬,老杨的脑子已经不太清楚了。但是,他在昏迷的时候喊‘一二一’喊得特别响亮。还有一次他醒过来,说‘我怎么在这儿,我刚刚还在台上指挥战士们唱歌呢?’”
“我现在很后悔,当初没逼着他休息,没逼着他去检查身体。”杨玉珍眼泪汪汪地说。
记者:他的俭朴让人难以置信
在一个大雨倾盆的下午,记者走进杨业功住了十几年的小院。他生活的俭朴让人难以置信。
院子不大,一进去就看到两棵长得十分茂盛的桂花树。小院周围种着一圈低矮的松柏,院子的一边栽着几竿高高的竹子,旁边是几棵棕榈树。院子里还种着月季花和茶花。
穿过院子,走进房间,感觉很局促,房间的面积不大,几乎没有装修过。墙壁斑驳,家具大多是“老古董”。
一进门的客厅摆着一套木质的沙发和茶几,是杨司令当旅长时买的,已经很旧了。餐桌柜子是20年前他当处长时制作的,卧室的床是4个大箱子拼成的―――那是杨司令30年前当团副参谋长时自己做的。
走进杨司令的书房。宽大的书桌上铺着一张写书法用的毛毡,毛毡边上有两块已经磨得很光滑的石质镇纸。书房的墙上挂着一幅楷书,是杨司令写的“雄风”两个大字,字体遒劲有力。旁边是杨司令临摹的《兰亭集序》,书法秀丽流畅。书房里有两个大书柜,一个装满了各种政治理论书籍,一个装满了我国古代的文学书籍:四大名著、三言二拍等。看到这些,你很难想到这间书房的主人是一位驰骋疆场的将军。
杨司令的遗物中有一个活动书法工具盒,是他亲手做的。盒子是木质的,里面放着4支毛笔和一把小刀,毛笔和小刀都用铁钉和铁夹固定住了。这样,每次下部队坐车颠簸时,盒子里的笔和小刀就不会受到损坏。
房间里的一个小箱子引起了记者的注意。从外表看,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小旅行箱。打开箱子,里面放着一双捆绑整齐的解放鞋、一个军用水壶、一套迷彩服、一套便装、一个颈椎固定器、一个热水袋和一只手电筒。箱子里还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小药盒,里面放着常用药。
睹物思人,杨司令的妻子说:“我到现在都觉得老杨没有走,他出长差去了,总有一天会回来。”
本报北京7月28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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