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大学被指利用教育科研用地建百个商铺

　　根据相关法规，教育科研用地不能用于商业经营开发项目。高校用地属于国有划拨土地，改变用途必须依法报批。但近日，有福建厦门市民向总台中国之声新闻热线400-800-0088反映称，已启用四年时间的厦门大学访客中心，所处地块本是教育科研划拨用地，却在地下建了上百个商铺对外招租。市民反映是否属实？目前，厦大访客中心地下空间的使用现状是怎样的？

　　中国之声记者在现场看到，厦大访客中心建在厦门大学思明校区演武运动场下面，地下共三层，整体采用“下沉式”设计。B3层全部为停车场；B1和B2层中间区域为停车场，四周为访客中心的商业街区。在厦大访客中心一入校口，负责现场秩序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

　　工作人员：这是B2层（所处位置）。B1、B2、B3都是停车场，B2最主要是商业街，中间是停车场。

　　记者：你们是厦门大学的人还是？

　　工作人员：我们只是访客（中心的），不属于学校。这里的物业都是访客（中心）这边管，整个商业街都是访客中心。

　　记者采访了解到，厦大访客中心是一个地下空间开发工程。据厦门大学官网介绍，厦大访客中心于2020年元旦正式投入使用。它和地下停车场都建在厦大演武运动场的地下，共三层，深度达17.5米。10万平方米的地下空间包含地下停车场7万平方米，访客中心近3万平方米。所有厦门大学预约参观人员统一由访客中心进入校园。

　　除用于游客统一入校通道外，厦大访客中心内的建筑空间主要为商业店铺，类型以餐饮居多，也有美容美发、酒吧、数码、校园文创、咖啡休闲、健身房等业态，还有美甲、纹身、维修等流动摊位。

　　记者走进一家经营网络游戏的主题店铺，这家店的经营空间较大，可提供单人间、双人间、多人间等多种房型供客人选择，不同游戏风格的房间里都有沙发、游戏设备、电视屏幕等设施。店主告诉记者：

　　男店主：我们这边主要是做主题游戏，主要是提供游戏设备。

　　记者：总共有多少间？

　　女店主：11间，根据房间的大小就有不同价格。

　　记者：这个（店铺）也是你们租的厦大访客中心的？

　　男店主：对，租的。

　　记者：你们的客人主要是学生吗？

　　男店主：每到周末会有一些校外的人，但学生的占比会比较高。

　　厦大访客中心的空间布局呈正方形，分东西南北四个区域，记者快步绕行一圈大概需要12分钟。这里的部分商铺在对外营业，也有不少店铺门口贴着“旺铺出租”。

　　一家服装店销售员说，他们刚开业不久，访客中心内未营业的商铺，大多还没有商家入驻。另一家售卖体育彩票的店员告诉记者，这里的商铺租金大约每平方米两百多元。

　　店员：里面贵一些，得每平200元多，我们这边是每平100-200元，你得跟房东谈。这些商铺有的是私人房东，有的是物业（访客中心）的。

　　多位商铺经营者表示，厦大访客中心的招商仍在进行中。部分未经营商铺的使用权，有的还在访客中心运营公司手中，有的已由投资人买断15年的使用权，但还未转手出租。

　　记者在厦大访客中心入校口旁边的过道，看到一家正在试营业的酒吧。店员告诉记者，这里也是访客中心的经营区域。

　　店员：主要是吸引游客进厦大，顺带能在这里消费，里面（室内）卖的是精酿。

　　记者：多少钱一杯啊？

　　店主：有28元的，有32元的。外面（室外）卖的就是普通的啤酒。

　　厦门大学官网介绍，“访客中心最大的亮点是有一个近两万平方米的藏书阁，即免费对外开放的图书馆，24小时不打烊。访客或市民可在这里借书看，顺便还可以喝杯咖啡或茶，也可以把书借回家。某种意义上，厦大把图书馆的部分资源面向社会开放”。

　　但记者在厦大访客中心采访多日，并未见到这里建有图书馆。厦大访客中心服务处的工作人员表示：

　　记者：访客中心里面有图书馆吗现在？

　　工作人员：目前没有，可能是规划有，还没落实到位。

　　在厦大访客中心商业街区的过道靠墙处，有两处简易书架，一处架旁是收费的按摩座椅区，另一处隔壁是美甲的摊位。书架上摆放着一些书籍，书架旁的提示板介绍，这里是公益图书点。旁边经营美甲生意的商户表示：

　　商户：公共图书馆这里没有，就是边上的书可以免费看而已啊。我知道的就一边，（其他）这边是没有。

　　相关审批文件显示，厦大访客中心的项目用地性质为教育科研用地，建筑功能为教育科研服务配套设施、地下车库。访客中心内店铺林立的商业街区，和主管部门审批的规划用途相符吗？

　　在厦大访客中心管理处，记者见到了访客中心的招商人员。她表示，这里有100个商铺。

　　招商人员：商铺如果你按个（算）的话，我只有100个。

　　记者：合同是跟学校签还是？

　　招商人员：合同都统一的，全部都是跟管理公司签的。

　　记者：租金大概是怎么样？

　　招商人员：差不多300多（元）一平。押二付三。

　　记者：合同租期怎么签？

　　招商人员：最低3年最多5年。

　　记者掌握的商铺租赁合同显示，出租方为厦门大学、厦门市演武场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厦门大学是厦大访客中心项目的业主单位，学校授权演武场投资管理有限公司负责访客中心地下停车场和商业设施的运营管理。

　　据厦门大学官网介绍，该项目引入社会资本并由专门的项目公司参与整个项目的建设运营。项目投资建设资金全部由一家民营企业筹集，不需要厦门大学承担。项目建成后该企业可以经营15年，用经营期内的收益回报来回收投资成本。

　　那么，按照已审批确定的规划用途，厦大访客中心的建筑功能是什么？根据政府信息公开查询到的相关审批文件，该项目位于划拨的厦门大学校园用地范围内，用地性质为教育科研用地。《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已载明该项目地下室建筑功能为“教育科研服务配套设施、地下车库”，仅能用于教育科研相关服务配套功能使用。厦门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直属分局相关人员说：

　　记者：这个区域肯定是教育科研用地对吧？

　　相关人员：以前批的，对，性质是这样子的。

　　记者：能用于比如搞餐饮或者搞商业经营的这种配套服务吗？

　　相关人员：学校你们自己使用，类似食堂这种肯定是可以的。如果对外开放的话，按照之前批的，这是属于经营性的。在政府层面，肯定是涉嫌改变功能，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它是教育科研用地，不是经营性的，商业肯定功能不一样。

　　厦门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直属分局的相关文件还提到，“截止目前，建设单位尚未向我局申请建设工程规划条件核实，无法核实该项目是否按建设工程规划许可批复要求进行建设。”这意味着，厦大访客中心虽已正式启用4年多，至今未通过规划验收。

　　3月25日，记者致电厦门市自然资源和规划局直属分局。相关人员表示：

　　相关人员：那个项目还没有（规划）验收，业主还没有向我们申请，后续它的产权那些手续都办不了。涉及改变功能那部分，我们（今年）2月都已发函给城管了，让他们去现场核实，现在我没有看到相关来函。有涉及改变的话，他们会来函给我们协助认定。

　　来自规划部门的消息，厦大访客中心尚未通过规划验收。这意味着已承租访客中心商铺的经营者，其相关权益无法得到法律保障。按照相关法规要求，教育科研划拨用地必须通过补缴土地出让金，在符合相关规划的基础上，变更土地性质才能建设商业经营项目。

　　截止记者发稿前，厦门大学未作出积极回应。厦门市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的现场核查情况如何？相关部门如何认定访客中心运营的这些商业店铺？中国之声将继续关注。

　　（总台中国之声记者 管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