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问千寻大运河】大运河上的长虹桥丨吴顺荣

　　在运河边长大的人，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那卧于大运河之上气势宏伟的长虹桥了。

　　长虹桥，位于嘉兴市王江泾镇东，始建于明万历年间，分别在清康熙五年、嘉庆十七年、光绪六年三次重修。桥全长72.8米，桥面宽4.9米，东西桥阶斜长30米，各有台阶57级，桥拱三孔，是纵联分节并列砌筑的半圆型石拱桥。

　　长虹桥不仅是嘉兴市最大的石拱桥，也是京杭大运河上罕见的巨型三孔实腹石拱大桥。形似长虹，壮观动人。

　　有人说，桥是路的继续。我说桥是岸与岸之间的缝合，是大地的衔接和延伸，是原野的神经，水乡的脉搏，是联结地域的纽带。

　　巍巍的长虹桥，400年来，用自己坚强的脊梁，让川流不息的人群从它身上走过；弯弯的长虹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弓起自己的腰节，迎送南来北往的舟楫在它身下通行。

　　正是有了这长虹桥，才使嘉兴北郊运河东西两岸“天堑变通途”，方便了两岸人民的交往，促进了经济的发展和市场的繁荣。

　　我少时多次去过长虹桥西岸的一里街，那里商店一爿接一爿，什么茶店饭店米店肉店布店药店南货店铁器店……应有尽有。

　　每当晨曦微露，河东河西的农民和镇上的居民，已开始集市贸易，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闹猛情景历历在目。

　　长虹桥是水乡一道优美独特的风景线。在运河中驾舟而行，在船上远远望去，影影绰绰像水廊上三个错落有致的圆洞门，又像一条美丽的彩虹悬挂在河面上，在太阳和河水的折光反射下，蔚为壮观。

　　长虹桥又是一个观赏水乡美景的好去处，每当天朗气清，登桥远眺，北之田乐乡，南之嘉兴北门外，隐隐可见。四周的田野、阡陌、民居、庄稼尽收眼底，还有那南来北往的各式行舟，百舸争流，充满动感。

　　站在桥上，顿感视野开阔，胸怀远大，那丝丝缕缕剪不断的乡思，如细雨、似微风，绵绵而至；那浓浓淡淡说不清的情思，如白云、似流水，滚滚而来。这时，即使你心中有多大的烦恼和忧愁，也会消释殆尽的。

　　对于我来说，长虹桥仍是我永远抹不去的记忆。每次行车从北虹大桥经过时，我总要透过车窗往南瞧它几眼。不过，倒有几年没有到桥上去看一看走一走了。

　　所以那年我忙里偷闲约了几位同事有心去看看久违了的长虹桥，走到桥边，突然发现桥的中孔与西孔之间的桥墩下，缠有许许多多的胶皮轮胎之类的东西，心里着实吓了一跳，以为是桥墩被船舶撞断了。一问才知，这是该镇一中年叶姓男子的“杰作”。

　　据说该男子是个“痴人”，牵一叶小舟，不分春夏秋冬，白昼黑夜，也不管风吹雨打，酷暑严寒，已在桥墩下守候多年。他不知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胶皮轮胎，一圈圈地缠在桥墩上，不许过往船只碰撞桥墩，如果谁不小心碰撞一下，他就会驾起小船追，追不上，他就指手跺脚地骂个不停。这“痴汉”已被过往船只和风浪多次撞翻在水中，险些搭上痴命，但仍痴心不改。

　　为此，周围群众称他为“长虹卫士”。那天我本想采访他，听听他的“痴心”、“痴语”，可惜他在河中间轻易不肯上岸来。但是，看到此情此景，听了关于他的种种护桥“痴举”，觉得有一种经久不息的痴情痴意长风般穿越着我的心底。

　　“痴”，向来被人认为是一种无知，所以处于这一状态的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会被人认为是痴人的傻事，这叶姓“痴人”的护桥“痴举”，在人们看来，如运河的流水那样，一切是那样的令人不可捉摸。“痴”，其实是一种可以使心灵自由飞翔的生存方式，它就像这长虹桥的桥洞，可以迎接八面来风。

　　我想，也许在他“痴”的潜意识里，一定是为了要保护好这座历史悠久的桥梁，保护这座我们嘉兴人引为自豪的古桥。

　　令人欣慰的是，几年前当我再次登上长虹桥时，惊喜地发现在长虹桥的桥南桥北的水流中，蹲着四尊庞然大物——趴蝮青铜塑像，且两两相对，那是传说中龙生的九子之一。

　　据说该兽最喜水，历来被作为古桥的守护神。每个趴蝮的下面连着水泥实墩防撞承台，用来保护长虹桥免受过往船只的直接撞击。如今这四尊庞大的趴蝮，成了长虹桥下的新景观。

　　更为可喜的是，在2014年第38届世界遗产大会上，秀洲大运河—长虹桥段遗产点作为中国大运河项目之一被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痴人”10年前已经走了，永远离开了他“痴痴”守护过的长虹桥，如他地下有知，也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运河千里水悠悠，长虹一道古庵头。临轩静观闻川月，登桥遥看吴山秋。

　　愿雄伟壮丽的长虹桥，“千秋永庆，万古长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