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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连科谈《受活》·4月12日首播

央视国际 2004年04月13日 10:22


  阎连科:当代著名作家,1958年生于河南嵩县,1978年入伍,曾先后获第一、二届鲁迅文学奖等重要奖项,主要作品有《日光流年》、《坚硬如水》、《耙楼天歌》、《年月日》等。

  作家阎连科2004年的新作《受活》,是一部用荒诞的故事来反映现实的长篇小说,小说出版后,在媒体和文坛引起强烈反响。文学评论家孟繁华认为,虽然把《受活》比喻成中国的《百年孤独》有些夸张,“但是如果从表达一个特殊历史阶段中国人的精神史和思想史的话,那么《受活》确实是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百年孤独》这样的一个效果。”

  阎连科认为《受活》对他来说最大的意义就是写法上的突破,对于外界对这部作品的评价,阎连科表示他并不在意:“你相信有一点,有人说它是《百年孤独》的时候,相信也会有人说它就是“垃圾 ”。

  但是,对于《受活》在写法上的这种创新和突破,很多读者却反映看不懂。“他写的吧,一个是地方方言比较多,他写的吧,就是有一种不是特别现实,像大白话似的一看就懂的东西。”

  故事梗概

  这是一个荒诞的故事,在河南西部的耙耧山脉有个双槐县,双槐县有一个受活庄,庄里威望最高的是当过红军的茅枝婆。受活庄里几乎都是聋、哑、盲、瘸的残疾人,虽然他们各有残疾,但却又因为残疾而身怀绝技。新县长柳鹰雀上任,他既想让这个县快速致富,也想给自己搞一个形象工程,于是有了一个更荒诞的计划:组织受活庄的残疾人到全国表演绝活,用赚来的钱在双槐县风景秀丽的魂魄山上盖个列宁纪念堂,把列宁的遗体从莫斯科运回来发展旅游,柳县长答应赚够盖列宁纪念堂的钱后,受活庄就不再归柳县长管,茅枝婆就可以带领受活庄人自由自在地生活。最后,钱赚到了,柳鹰雀却因为他匪夷所思的致富思路被罢免了县长,他也成了受活庄的一员……

  主持人:今天我们演播室请到的嘉宾就是《受活》这本书的作者,阎连科先生,阎连科先生您好,欢迎您来我们读书时间作客。很多人提起说《受活》,先愣一下,说哪两个字呀,想不到是哪两个字,因为它不是我们生活中常用的词。

  阎连科:它基本上就是河南西部,豫西一直到陕西甘肃这一条线,往大西北大家都这么讲,受活其实就是非常地域化的一个方言,这样一个方言好多人都在问,到底什么意思,其实我经常说最直接的,最直白的,最浅的意思就是咱北京话说的爽,但是你比如到河南去到豫西去,这个词它还有一种苦中作乐的意思,有一种痛快淋漓的意思,酣畅淋漓的意思,而且还有一层意思,是不太被外界所了解的,就是它是非常被动的,是别人带给你的,不是来自于自身的,其实“受活”也好,“爽”也好,这都是来自于外在的。

  

《受活》,中国的《百年孤独》吗?


  主持人:一般我们来做《读书时间》的嘉宾,还有他的书一般拿一本就行了,但今天我得拿两本,两个不同的版本。

  阎连科:那个是珍藏版,这个是个普通版。

  主持人:这个珍藏版如果不满意,好象符合四个条件可以退货是吗?

  阎连科:三个条件。

  主持人:三个条件都是什么呀?

  阎连科:第一个就是艺术上没有个性可以退货,第二点就是思想上不给你带来震撼可以退货,第三点就是装帧设计上你如果不满意你也可以退货,任何一点,它有个藏书发票,发票上有个退货的三条,任何一个打个对钩就可以寄回去。

  主持人:但是您的读者他还会这样,就干脆买普通本呀。

  阎连科:还有一批人是非常希望珍藏书的,他可能花了55块钱买了一本书,看上去也很舒服,放在书架上也很舒服;而且至少有一点,其中里面的那个剪纸,我觉得剪纸的艺术价值已经值55块钱了,如果书不好看,他可以把剪纸剪下来挂在床头上,也非常漂亮。

  主持人:但是也有人说这是一本很会“作秀”的书,比如说这个书的珍藏版。

  阎连科:这绝对不是作秀吧,我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好的营销方案。我觉得首先一点,任何的艺术品,当你在创作完成以后,它进入流通领域,就会被转化成商品,这是作家无奈的事情,你小说写得再好,你要卖给读者,这种卖的过程它就成为商品了,成为商品你就不能要求商家一定要这样那样,那样这样,这你是办不到的。

  主持人:评论家认为这本书是中国的《百年孤独》,称它是一部“狂想现实主义”的力作,应该说是好评如潮。

  阎连科:这种说法当然还是,比如说他喜欢他会拿各种名目来比喻它。但是你相信有一点,有人说它是《百年孤独》的时候,相信也会有人说它就是垃圾,这都是可能存在的,任何一部小说不会达到100%的读者评论家满意,但是有一点,我对于我个人说,我这部小说和我以往的小说,写的相对有很大的差别,和当代文学甚至和我其它的小说比,和你所阅读过的文学作品有很大的差异性,仅此而已我就非常知足了。

  主持人:这本书的章节安排也比较特别,刚开始我们还以为买了错版书,它都是单数的第一卷、 第三卷、 第五卷,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阎连科:这个书写作以前我就考虑到一个单数和双数的问题,因为双数是一种非常吉祥的象征,我们经常说好事成双,偶数就是一种吉祥的,奇数尤其在中国的北方农村,它是有一种不吉祥的预兆。这样说,我觉得有一种更深厚的乡村文化的气息。

  主持人:还有这个目录的名称也很有特点:是毛须、根、 干、 枝、 还有叶啊、 花啊、 果实和种子。

  阎连科:它是一种轮回,比如我们农历的话,60年一个甲子,60年一个轮回,比如根、干、枝、什么花果呀,最后果实种子,它也是这么一个东西,它其实一方面是一种世界观,第二它实际上有一种轮回的意味,当然这是一种相对比较外在的东西,小说里的一种技术性的东西,我觉得不是特别重要。

  主持人:作为一个读者,我觉得可能看起来比较费力的就是注释、絮言,我看到这儿的时候,我就去把注释赶紧翻过来看,这是习惯。

  阎连科:不要这样看,不要看到一个注释就往后面翻,你应该完全把它看完,就这一章看完,回头再来看注释,它也是一种解读小说的方法。

  主持人:您说您小说里的这个柳鹰雀,像画一个漫画一样,也有一点夸张,但其实我在看的时候,就觉得生活里面就有这样的人。

  阎连科:我们表面看他的时候,他有点漫画化,有点夸张呀,甚至有点荒诞不经的那种方式,其实你会发现干部中间每一个人的骨子里,都或多或少有柳鹰雀这样一种性格或者精神,比如说欲望,比如说非常希望老百姓在他面前那种俯首称臣,当然也有像小说写的百姓给他下跪的情景;比如说他特别希望在人群中指手划脚,这些东西其实每个干部身上都存在的。而且你不要去拿每一个干部的细节来,你只要把他的精神抓到了,我觉得其实就是柳鹰雀这样一个人物。

  主持人:茅枝婆是另一个主要的人物,她好像感觉特别理性。

  阎连科:她就一种符号化的人物,有的人会觉得那还不如让那样一个人物更活灵活现一点,但是她这样一个人物你会发现,其实它是代表着我们几十年的历史走过来的。

  主持人:最初写这本书的时候,得有一个由头,您怎么想到了说我要写这个《受活》了?

  阎连科:由头,已经可以谈到十多年以前了,1991年的时候,前苏联解体,就是戈尔巴乔夫上台的时候,我们国内的《参考消息》,有那么一百多字的一个消息。就是谈到关于列宁遗体怎么处理,共产党要求像现在这样完好的保存起来,放在红场;其它的党派就要求比如火化,还有的党派要求把他送到格鲁吉亚他的家乡去,安葬起来。这样一个消息我觉得当时给我带来非常大的震动,震动的一点,就是我们从小学读书,我们就记住一句话,就说十月革命的一声炮响,给我们中国带来一种什么什么的火炬和希望,这一句话我们到今天,我们社会发展到今天,整个世界发生急剧变化的时候,列宁的遗体居然没法处理,我觉得可能给我带来的思考和震撼还是很大的。这么长期一来,它会积压在你的心里,最终就形成这样一本小说。

  

荒诞的《受活》 真实的生活


  主持人:整个内容我看下来,我觉得荒诞的东西随处可见,但是一点也没影响我对它反映出来的现实的怀疑。这个是您书写出来之后,我作为一个读者的感受。但是您在最初写的时候,您不担心吗,这么多荒诞的手法,这么多荒诞的内容在里面,它会不会冲淡现实呀?

  阎连科:这不会,实际上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呢,就是说一个作家最基本的技能,就是要弄假成真的过程。美国有个大片叫《真实的谎言》,我觉得真实的谎言,或者叫谎言的真实,这么五个字,已经道出文学创作的真谛,的的确确不需要你把生活里的,真的搬进小说去,过去比如说许多的反腐败小说,这个写的非常的好,但是我看的时候,我觉得我不如看一个《南方周末》,拿两块钱买一张《南方周末》,坐在街头20分钟看完了,它给我带来的震撼和思考,要比一本小说多的多,这种情况我觉得就是你对真实的认识。

  主持人:就是说精神上立在这儿了,它就是真实的,但是我内容上可以随便写。

  阎连科:不是说可以随便写。你比如说小说的非常细小的东西,它都是非常真实的。你比如说小说的一开头,写到6月份特别热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有人觉得这个东西肯定是不可能发生的,其实很早以前,多少年前,《窦娥冤》就有一场6月雪,其实我们读的时候,想到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可以发生,你会发现当我去描写大雪的时候,描写大雪给这个“受活庄”带来的一些,日常生活的变化,那一点是非常真实的,所以你会发现每一个细节的真实,都会冲淡整体的虚假,或者是整体的虚构会变得更加真实。

  主持人:您是一个非常有责任感的作家,还是写作的时候,会很尊重自己内心的那种感受?

  阎连科:我觉得第二句话讲的特别的好,责任感我觉得我谈不上,但是我觉得有一点,我一直认为我的写作最初他不对任何人负责,就是对我个人负责,或者说就对我的内心世界负责,我并不考虑,当然我也希望我的小说的读者非常非常的多,我也非常尊重读者,但实事求是说,在我坐下写的时候,我不为任何一个读者去想,我只对我的内心负责任,只为我的内心表达负责任,我觉得我把我的内心表达出来了,我相信读者会认这个帐的。

  主持人:这本书在形式上还是,就是刚才我们一开始谈到的有很多突破的,内容上比您以往的作品也有突破。

  阎连科:有人一直认为阎连科你是写苦难的,而且是专门写苦难的高手,这种说法开始我还特别洋洋得意,特别这个,后来至少到《受活》以后,大家再说我,已经不太赞同这种说法了,我觉得这部书不是在写苦难,它更深刻的一点,我觉得他是在讨论我们大家,我们民族,或者说的整个人类的幸福生活是在什么已经,它是讨论幸福生活的一部小说,而绝不是讨论苦难的。你会发现不管柳县长这样一个人物,无论他有如何荒诞的举措行为,他直接的目的是希望人们把日子过好,说白了具体一点,就是说他希望把整个县80万人口,带进一个幸福生活的场景里去,那么茅枝婆恰恰他认为幸福生活不是在那里,而是在这里,他也再把人们重新带回到某种场景去,带某种历史的场景,自然的场景过另外一种幸福生活,就是说“受活”这样一种生活。我觉得这个小说实际上它在讨论幸福生活,而且每一个读者其实看完这本书你都可以思考,我如何就能过的好一点。

  主持人:您刚才用了一个词,我觉得特别好,就是探讨,等于说这部小说没有给出我们答案。

  阎连科:你怎么能给出答案呢,你哪知道幸福生活在哪里,你知道我们社会的生活方向往哪里去,这都不可能的,但是有一点,我觉得我能让大家来讨论,能探讨,作为一个写作者,已经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完了,不需要给大家答案。

  主持人:谈到这儿了,我们每个人都带着这样一个问题,在生活中寻找我们的答案,寻找这个幸福究竟是什么,我需要的幸福究竟是什么?

  阎连科:对,仅此而已,大家能想到这里,我觉得看这本书已经可以说你百分之百的看懂了。

(编辑:小文来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