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极的云
央视国际 2003年06月23日 16:25
作者 刘湘晨
很多年以前听人说过木吉,这是中国最后一个目送日落的地方,乌孜别里大断层是数亿万年前地理板块大碰撞的标志,由此,才有了柯尔克孜人的这个地名儿。这里的每一座山都是那个伟大地质年代的遗存。
在乌孜别里山地,随意能见到这种石头。它的边缘和底面坚硬无损,岩面却纹痕纵横,间有细密的孔点,似在描述古远又复杂的一个故事。仔细一看,却没有一个字的形迹,不知道出于天工,还是出于外星人的旨意,我称之为“无字天书”。
另有几垛硕大的岩石,岩面上已裂为横迭坚并的许多岩片。这恐怕是大地上仅有的、最大的书页了。我相信每一片岩石之间必有许多从未见诸人世的隐密,有关一座山,有关所有的山,有关所有的山与广阔天空构成的这个世界,每一笔都会给予详细记载。
这不是通常纪年方式所能描述的史实,一定是地质纪年非常久远的一个早晨或黄昏,在喜马拉雅山运动的强力推动下,地球之巅最为壮观的地理大颠覆揭开了序幕。它持续的时间之久,变化之剧烈,都是地球诞生以来最为非同寻常的。我脚下的山地仅是其中最不经意的一个片断。岩浆突涌,突然在帕米尔高原地极的一角炸开硕大的一团焰花之花,它迅速堆积、抬升,并且向四野奔流而去,最终形成了保留着火山岩浆原色的一座大山。绵延十几公里,成了中国西部边缘最为醒目的地理标志之一。
随着岩流奔涌的一瞬,天空也被灼伤。巨大的疮痕缀在天空,一直到今天,那是帕米尔高原的云。
站在山顶,极目望去,这处有一座顶有凹陷的山,我想那是一座山口,与我脚下这座山属不同一个地质年代,只是已沉睡多年。
在帕米尔高原的这一端,每十平方米内不会有三片叶子,只有一种紫绒花在乱石之间零星分布,成了秃裸山地最凄美、娇冶的点缀。
坡地和山顶偶能见到兽粪,这里的海拔高度已在4700已上,狼、狐狸和黄羊躲在巨大的岩石下避风,或者晒太阳。这是冬季到来之前最后一抹阳光。兽们竟然可以臣在山地上静静地睡去,闭目之前,它们又回到了只有兽没有人的那个遥远的从前,连远处山顶一块巨大的石头掉下来都没有听见。
山顶上,有一垛岩石让我肃然起敬,上边有漓漓拉拉的白色痕迹,我想,这可能是鹰经常栖落的地方。
鹰是遥远山地的王者,在整个漫长冬季,它很少能吃到东西,久久立在岩石上,任由卷着雪片的大风凄厉。它站在岩石上一动不动,可以长达十几天以上。其实,在鹰飞翔的万米高度,即使在盛夏,也比山地最冷的时候冷,人们只是不知道,这么久久伫立的鹰在等待什么呢?直到最后饿死,也保持着王者风范,站在最高的地方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