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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国际 2003年06月23日 15:53

  作者 林孙珍


  葫芦过桥,笑看青山枕碧水。

  樟树临江,坐听雏燕戏游鱼。

  我就出生在赣东北老革命根据地的一个山区小镇里。

  小镇很美,就是一点不好,每当夜幕降临,全镇一片漆黑。

  顽皮好动的孩子们,只能挤在青油灯下,听老人们一遍一遍的讲述那些久远而又怪异的故事,听了让人毛骨悚然,可孩子们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小镇也有亮堂的夜晚,那是弋阳腔剧团来演大戏,古戏台前的草坪上,就会点亮打汽灯。

  当时汽灯是稀罕玩艺,全公社只有两盏。专门管汽灯的人叫丕乾,村民都叫他麻子乾,我不敢叫,按辈分叫他公公。

  汽灯真亮,就是要经常打汽,那天不知为何,汽灯总出毛病,不停泄气,乾公手忙脚乱,从板凳上摔下来。砸了戏场,跌了面子,群众不满还驮了领导批评。


  汽灯砸锅,扫了全镇人的兴,好在不久,县电影队来,小镇人打着火把来看电影。

  我是第一次看见电灯,它比汽灯干净、亮堂,真得神奇极了,就连发动机的“嘟嘟”声,都让人舒畅、悦耳。

  我家没有汽灯,更没电灯,晚上点的是青油灯。母亲总是利用这点亮光,为我缝补衣衫。飞针走线,让人看得心醉,倍感母爱的温馨。

  不记得什么时候起青油灯“退休”了,改用洋油灯。

  当时叫美孚油灯,是玻璃吹制的,灯口有个齿轮可以控制灯芯长短,火焰大小。这种灯,当时在乡下算是奢侈品,只有嫁闺女,作为陪嫁,就像今天陪送彩电、冰箱一样,吹吹打打、招摇过市。

  我家没用过美孚油灯,听母亲说,爷爷入党宣誓时见过美孚油大吊灯,有玻璃罩子,说是能聚光,照得满屋通亮,就像早晨的太阳。

  我家点的洋油灯,是母亲用墨水瓶子做的,虽然可用,但常结灯花。母亲说:“灯花爆,喜事到”。这话后来还真应验了。

  1962年,小镇建起小水电站,我家是第一批用电户。通电那天,那个热闹劲,真是无以言表;男女老幼,说像过大年一样,看了东家看西家,比比谁家的更亮堂。

  乾公那天也乐得喝多了酒,竟举着烟袋向电灯借火抽烟,成了全镇人的笑料。

  我大学毕业分在城里工作。我看到同事家的灯各色各样,完全成了艺术品,不但新潮,更富个性。


  城市的夜晚,是灯的世界,灯的海洋。

  八一大桥,灯火高悬,照亮了豫章城。

  灯,像一首醉人的诗。

  灯,像一幅迷人的画。

  清明扫墓,回到阔别的家乡。童年记忆中的小镇变大了,变高了,变得让人不敢相认。

  由于国道穿镇而过,小镇变得空前繁荣。新建的楼房,争芳斗艳,新潮的灯饰,姹紧嫣红,然而奇怪的是,再美的灯,几乎过目即忘,而青油灯,记忆犹新。

(编辑:费溢群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