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系泸沽湖》系列之一:《最后的赶马人》(上)
央视国际 2003年06月04日 09:38
作者 胡志刚
看着一幅幅熟悉的照片,一张张可爱的脸庞,泸沽湖畔一幕幕生动的场景就在我眼前浮现,我仿佛又回到了暖暖的火塘边,喝到了喷香的酥油茶……一种强烈的愿望在我心中激荡!我在心灵深处已经听到了泸沽湖向我发出的深情呼唤!
不知何种缘故,我的摄影生涯竟会与泸沽湖和摩梭人结下一份不解之缘?十多年来,泸沽湖在我眼中依然是那样的清纯美丽、神秘诱人;摩梭人在我心里依然是那样的淳朴友善、热情开朗。只要有一段时间不去走走看看,心头就会堆积起许多的挂牵和思念。
看来,我是应该再去泸沽湖看看了,我心头有多少的渴望!有多少的思念啊!
重返家园般的冲动,使我总觉得车开得太慢。看着车窗外熟悉的景物,我不禁又一次问我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使我对泸沽湖如此迷恋?是清澈透明的泸沽湖,还是湖上荡漾的猪槽船?是白云缭绕的格姆山,还是山下炊烟袅袅的木楞房?是摩梭人独特的“女儿国”风俗,还是她那远离都市俗尘的宁静与天然?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似乎又都不是……
树底桥到了,离泸沽湖不远了。多少年来,我一直期望让自己走得离泸沽湖和摩梭人近些,再近些,走到现在我仍然觉得离他们十分遥远。
现在的路和车实在是好多了。记得六十年前发现纳西族东巴文的学者李霖灿先生来泸沽湖时花了整整十天,十多年前我陪北京记者第一次来泸沽湖时花了整整五天,现在只用两天就赶到了。
我们的车,终于翻过了挡在泸沽湖前面的最后一座高山。我终于又看见了日思夜想的泸沽湖!天宇间,青黛色远山与雾气烟岚环抱中的泸沽湖一片碧蓝,如梵天净土般圣洁、神秘。
初春的草山上依然是一派冬末的景象,满山的枯草在高原特有的阳光照耀下,一片金黄。山风送来一阵悠扬的马铃声,一队马帮走了过来,一心挂念着老赶马人布甲平措的我,心头一阵欣喜。记得平措大叔曾给我讲过,早年,这一带的摩梭汉子多以赶马为生,树林里、山道上经常都能遇到行色匆匆的马帮。这些年,公路修通了,汽车也多了,马帮越来越少见了。我庆幸今天还能遇见这队马帮,犹如一幅色彩鲜明,质感极强的油画,让我仿佛看见了一段悠远历史的真实再现,听见了一曲古代音乐的原声回放。
马帮的生活是艰辛的,常年风餐露宿、漂泊动荡,却又有一种特别的自由与豪迈。在一片开满桃花的小树林,马锅头吩咐大家到林中歇脚做饭。我骑在马锅头为我安排的“坐骑”上,随着马帮走进了他们选中的“天然伙房”。
摩梭人真够聪明的,出门在外不便携带打茶筒,(他们)竟能信手制成如此精巧实用的“打茶叉”。一缸浓香的酥油茶打好了!我喝着马锅头调制的酥油茶,吃着青稞炒面捏成的糌粑,真是惬意极了!
风光秀丽的落水村就在眼前,我马上就可以见到平措大叔了。
凭着往日的记忆,我来到了平措大叔家,眼前的景象却使我迟疑起来:小木门换成了大铁门,小木楼建成了大高楼,院里的花楼似乎也和原来不一样……循着推刨的声响,我沿着后山坡蜿蜒的木梯找去。
几年没见,老人家依然那么开朗、健谈。我真想知道是什么让这位八十四岁的老人活得这样乐观?这样坦然?
一双苍老的手,牵着我一连迈过两道门槛,那份亲热,那份自然,使我感受到一种特有的温暖。(老屋里烟雾缭绕,燃烧的火塘中弥漫着摩梭人家特有的温馨。)我按摩梭人的习俗,把带来的礼物恭恭敬敬地放在锅庄上,坐到大叔身边等待他祭锅庄。摩梭人祭锅庄就是祭祖先,每天吃饭前,家中最有威望的老人总是要把家人还没吃过的食物,先取一些供到锅庄上,请祖先来与活着的家人共同分享。
看着大叔与祖先对话时那专注的表情,我相信,平措家的先人们,此时就和我们一齐亲亲热热地围坐在火塘旁……
多年来,我一直对这位和蔼可亲的摩梭老人非常敬重,在我们的接触中,老人传达给我的那种真诚、淳朴、厚重的情感,常常使我为之感动。
大叔亲手打的茶依然那么地道,喝到嘴里格外的浓香。
暖暖的火塘边,酥油茶的香味在烟雾中飘散,久别重逢后的喜悦,把我和大叔带进对往事的回忆中……
那个晚上,我就像回到了离别多年的家一样,与大叔谈得很晚、很晚……
(第一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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