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干部 就要想着让群众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央视国际 (2006年01月20日 09:56)
我1941年出生。家里兄弟姐妹7人,我排行老二,从小家里穷,上学不多,文化不高。年轻的时候,下关东当过伐木工,1962年回家,乡亲们推选我当了生产小队长,后来又当大队长,1978年9月开始担任村党支部书记。
那个时候,三元朱村很穷,全村一年的收入还不到现在两三户的收入。虽然寿光已经有了盖塑料薄膜的蔬菜大棚,但是那些棚温度太低,一入冬就生炉子,种一季菜要烧上五、六吨煤,出了正月蔬菜才上市,生产成本高,收益不大。那时我就经常寻思,寿光种菜园子的多,得靠着种菜让乡亲们多抓弄几个钱儿。
1988年腊月二十八,我的堂弟王新民提着2斤顶花带刺的黄瓜来看我。新民常年在外贩菜,门路广,但寒冬腊月哪有这么水灵的黄瓜?我问新民哪儿弄来的,他说,就在大连市场上买来的,辽宁当地产的。辽宁那样天寒地冻的地方,腊月里能产出黄瓜来,肯定有些绝招。当时我很兴奋,催着新民返回关东,赶快弄清楚黄瓜是哪里产的。过了几天,新民回来了。他告诉我,黄瓜的产地是辽宁省瓦房店市的一个山村,也是大棚里产的,但人家冬季不用烧煤。新民还说了句,去那里买菜可以,他们不教技术。
不教技术,我们去看看也行,多去几个人,一人看一点儿,回来凑凑情况。就这么着,春节刚过,我和村里的7名党员骨干、种菜把式到了那个小山村,找到了掌握技术的韩永山。那天,我一说想法,韩永山没同意,他说:“这是我们三个人搞的试验,我们订了同盟,谁也不外传,我姐夫来学我都不教他。”当时想,来了一趟,总不能空着手回来,我就好言好语地“磨”他:“小兄弟,这么远,俺来趟不容易,你不教俺,让俺看看长得啥样也行,算没白来……”
他怎么也不答应,我们就不走,好说歹说,最后总算让我们进了棚,我边看边掏他的话。
我看墙很厚,就问他:“墙很厚?”
韩永山说:“后面靠山,两边的墙有几米厚。”几米厚!哎呀,我一下子明白了:我们的墙太薄了,怪不得大棚不保温。
我又问他:“这黄瓜蔓子怎么这么粗?”
“这是嫁接的。”
说到这里,人家就啥也不说了。但是,这趟关东之行至少学到两点:大棚墙体要厚才能保温,耐寒关键在嫁接。
半个月后,我与12名党员干部提着土特产,又去了瓦房店。见了我们,韩永山打了个愣:“又是你们。还来干啥?”同去的伙计们这次才介绍我是村支书,韩永山听了很受感动。东北汉子爽快,他说:“老哥,真没见过你这样当书记的。单凭你为乡里乡亲办事的这股劲儿,我也要教给你!”
从东北回来,我就琢磨着建棚这事儿。可群众一听说要建不烧煤的大棚,说啥也不相信,寒冬腊月烧煤都产不出黄瓜,不生炉子光晒太阳能晒出来?没人相信。
麦收前后那段时间,我们天天晚上开党员干部会。我对他们说:“咱们都是党员,党员干部是干啥的?带头的!全村老少不都指望咱们吗?这个风险咱不担谁担?如果担点儿风险都不肯,还说什么为党的事业奋斗终生?要试验成功了,咱三元朱可就办成了一件大事!”当时党员干部也有想不通的,会开了几次就是形不成一致意见。后来支部形成了决议:除去年龄大的、身体不好的,党员干部都要带头建大棚。不执行决议的,党员开除党籍,干部撤职。话虽然这么说,但我心里清楚,我一个村支部书记,怎么能开除人家的党籍、撤销人家的职务呢?但在那样关键的时刻,必须这样严肃地提出来。
到了第二天早上,当时的团支书徐少华的母亲找上了门,她是俺一个表姐。
她进门就说:“俺少华不种大棚行不行?”
我一听心里就有点来气,就说:“你不搞,行。少华不搞不行。”
“不搞有什么罪过?”
“不搞不能当党员,也不能当干部。少华有文化又能干,能出把手。这么点儿风险都不肯担,他怎么能在大队里呆?”
我刚说完,少华的母亲气呼呼地扭头就走。俺家属对我说:“以后你怎么进她家的门?”我想得很明白,就说:“不能去就先不去了。”这门出去那门进来,反反复复地做工作,最后全村定下了17个大棚。
我们这个地方不同于东北山区,人家的做法我们不能照抄照搬。经过反复研究推敲,我们对蔬菜大棚进行了五项改革。第一是根据本地气候条件,把墙体加厚到1米多,这样,即使受冻层是七十厘米,也还有三四十厘米的保护层;二是模仿老花镜的原理,试着把两个山墙一溜斜坡改为中间起高,增大了采光面,大棚的坡度也由25度增加到45度,增加热量储存;三是采用了无滴膜,透光度由45%提高到90%。为了减少遮光,把支撑薄膜的竹竿换成了铁丝;四是从韩永山那儿学到的黑籽南瓜嫁接技术,嫁接后的黄瓜耐低温,而且生产期特别长,抗根腐病能力强;五是大棚方位的改造,把方位定为朝南偏西5度。
那时候,我们都是白天干活,晚上开碰头会,讨论建棚遇到的问题,几乎每晚都到半夜。一次大家讨论小竹竿架黄瓜遮光时,一家人都难住了,一个棚的竹竿并排起来,遮荫有17米长,大家商量了几次都没好办法解决。晚上我回家后,怎么也睡不着,反反复复地寻思,忽然来了灵感:塑料包装皮透光不遮荫,可以扯起来架黄瓜!我腾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披起衣服就往外走,俺家属说我:“种棚种疯了,这么晚了还出去。”我话也顾不上说,急乎乎地跑出去,叫醒种棚户,说了我的想法。大家觉得这是个门道,最后干脆跑到棚里试验。这个办法真灵验,用塑料包装皮不仅不遮荫,还省钱,一分钱的塑料包装皮能架两棵黄瓜,而一毛二分钱一根的竹竿只能架一棵黄瓜。
1989年12月24日,俺村的第一批越冬黄瓜上市了,开秤每公斤20元,卖到春节后还不落价。村头上,每天来买黄瓜的汽车排成一长溜儿。那些日子村子里像过节,天天喜气洋洋。
大棚户们在春节前就把贷款还上了,17个大棚平均纯收入两万七。那年徐少华的大棚收入最高,卖到了3万多元。少华他娘见了我还不好意思,说:“二兄弟,俺没想到种棚能赚这么多钱!”这一年,村里一下子就冒出17个“双万元户”。
老百姓最讲究实惠。看到别人把钱揣进包里,没建棚的人家都后悔,也都抢着建大棚。第二年,全村冬暖式蔬菜大棚一下子发展到144个,户均一亩多。眼下,我们三元朱村共建起大棚492亩,基本达到一户一个“绿色银行”。
在发展冬暖式蔬菜大棚的同时,我们又琢磨着在调整产品结构、搞好科技创新上做文章,实现“人无我有,人有我优,人优我转”,让三元朱继续在技术上保持领先水平,占领蔬菜技术“制高点”。
1990年腊月廿三,国务院副总理田纪云视察三元朱时嘱咐我:“你们靠科技取得了很好的效益,要在这个基础上,向无公害蔬菜发展。”
啥是无公害蔬菜?怎么搞?我心里没底儿。但我清楚副总理交待的是一个发展方向。过了年,正月初九我就出门了。先赶到济南,找到省蔬菜研究所,那里没有这方面的研究项目。人家介绍我去了西安蔬菜研究所,可他们刚搞试验,还不成熟,就又向我提供了信息:北京农科院的王宪彬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接着又跑到北京,找到了这位老专家。看到我一个普通农民,天南地北地追着无公害蔬菜项目跑,他很受感动,说:“我这个项目已经试验成功了,还没得到推广,你这个农民有眼光呀……”
王宪彬教授很热心,在他的帮助下,1992年无公害蔬菜首次在我们村开发成功。今年,我们与新疆德农集团合作,成立了山东德农三元绿色农业有限公司,投资500万元,建设无公害蔬菜生产基地2000亩。7月份,公司以我的名字注册了“乐义牌”蔬菜商标。
这些年来,我们先后与中国农科院、山东农业大学等17个科研单位和大专院校挂钩,长期聘请39名专家教授定期进行现场指导,帮助我们进行新品种、新技术的实验开发,不断提高大棚的科技含量。我和大家一起先后实验成功了集大棚滴灌、模板护墙、电动卷帘、钢架支撑、微机控制于一体的高标准大棚。我们还派人到日本、荷兰学习蔬菜种植管理新技术,先后引进国内外26类150多个名优新品种,实验推广20多项新技术。1997年,三元朱与香港汇众公司联合成立了“鲁光绿色食品有限责任公司”,进行蔬菜生产和加工。1998年与哈慈集团合作,投资1000万元搞起了大棚保健菜试验开发,生产的SOD西红柿、SOD草莓、中华寿桃等保健蔬菜、水果,已进入了许多大中城市的超级市场。
三元朱村经过这些年的努力,走上了发展的快车道。去年全村经济总收入2475万元,农民人均纯收入7500元,银行存款1000多万元。现在我们村正在向楼房村发展,已规划建设小洋楼22口。
责编:朱亚菲 来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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