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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片子拍得很苦,到了诸城当地,天降大雪,冷得要命,更气人的是,与知情人联系的时候,哥们满口承诺说,你们来了,从买方、卖方到加工点,全都有人带你们去,必要时,你们外地人不方便的时候,我可以去。等我们一到,哥们说太危险了,说死也不去,怎么办呢?我和摄像王守城一商量,不管怎么样,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去一趟,碰碰运气,为了与当地猪贩子在外观上打成一片,守城首先把他那件高级棉服的羽绒芯取出来,那东西是个黑色的小棉袄,有点地主老财的意思,我们俩又跑到地摊上买了一顶枣红色的老头帽和一双淡绿色线手套,等他妆扮起来,在镜子面前一站,我们俩立刻纵声狂笑长达五分钟,虽然有碍观瞻,但确实有点合作社采购员的意思。由于外型与猪贩子实在有差距,守城没有让我去市场上露面,我在车里等,他在交易市场上与猪贩子沟通,那里的猪贩子大都互相认识,谈价钱就在袖筒里捏捏手,根本没法采访,不过,在关键时刻,守城发挥出了优秀品质,三两下就认识了王希东这个猪贩子,这厮还盛情邀请我们去他家参观,于是,这个片子能成立的第一步做到了。
然后就是蹲守,看看这个死猪专营户到底把死猪肉卖到哪里。同志们,冷啊!脚丫子真要冻掉了,幸得还真给我们逮着了,否则就亏大发了。第二天下午,有俩车来王希东家买货,第一辆车刚一去,我们就发动车,跟出了村,一出村,那辆车就没影了,我们对司机威逼利诱催着司机玩命地追,但是那辆车始终离我们大概有几百米,
我们雇的是一辆昌河牌微型双排,司机都开到一百迈了,(也确实到极限了)还是没追上,那辆车终于消失在远方,我跟守城真是捶胸顿足,无奈之下,只好回去再继续蹲守,这时候,线人打来电话说,村里有人告诉他,我们车刚一开始追,王希东就发现了,打电话给接货的人,叫他们快跑,随后叫了十几个杀猪的伙计,开了两辆车来追我们,于是就成了,前面买死猪肉的车玩命地跑,我们玩命地追他们,王希东和手下拿着大铁棍子、杀猪刀,玩命地追我们,还好,我们没追上前面的车,他们也没追上我们,事后一想,要是我们追上前面那个车,正拍着呀,采访什么的,后面可能就一棍子放倒了,这样一来,等于是暴露了,那个小高疃村里好多人家都是干这个营生的,咱等于是坏人家的饭碗,那还不全民皆兵对付我们俩吗?赶紧给领导打电话吧!柏杨一听,事态成了这样,沉吟良久,觉得还是得去,但不能再进市场,也不能再去任何一家屠宰户家里,远远地吊着,寻找销售环节吧,然后守城又支招说,姚宇军在"注水肉"战役中与猪贩子多次交锋,没准有什么心得体会,也说不定,我又给姚老师打电话,姚老师也沉吟良久,告诉我,沈阳有一个杀猪卖肉的个体户在被检查的过程中,暴力抗法连捅七人,四人当场死亡,所以鉴于这种情况,建议我们不要在那个市场周围露面了,怎么办?军令不可违,最后,一咬牙,我们俩又去市场了,这次选了辆好一点的车,让司机不要熄火,一有情况马上走,这样终于在第六天成功地拍到了,死猪肉进入市场的过程。
回来以后,有几点感想:
1:王守城的沉着、冷静,对事物的判断准确,对现场的驾驭和提问的技巧,都是我要,而且一定要学习的。
2:长得不像农民,有时也有很大的缺点。
3:曹公当日有云:"吾有头否?"不能怪他,想象一下,十几个整天杀生的,满身血污的汉子手持铁棍、尖刀汹汹而来,还是挺可怕的。
4:小高疃村村民也怕人来查,警惕极了,每个人的眼睛都贼溜溜的,想想我跟守城偷拍时,一出宾馆,马上目光闪烁,看看有没有人跟踪,目的不同,样子都挺像,唉!都不容易。
5:人定胜天,猪是死猪,牛是疯牛,鸡是瘟鸡,大米有毒,油是泔水,菜有残留,然身处其间,泰然若晏子使楚,飘飘乎如坡老游江,为嘛,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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