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论坛]三月的新风

央视国际 (2004年03月08日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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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董 倩

　　嘉 宾：陆建华 辛鸣

　　策 划：孙腾跃

　　编 辑：孟 颖

　　播出时间：3月4日

　　主持人：各位好，欢迎来到《央视论坛》。十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3月5号开幕，3月14号闭幕，会期比去年缩短了4天。而且，休会时间从以前的一天变成半天，据报道，这是改革开放以来会期最短的一次全国人代会。有媒体报道说，这次会期缩短的直接原因，就是因为会议的议题比较少。也有评论说此举同时传递出一股节俭、务实的新会风。除了缩短会期之外，这次两会还有哪些细微的新的变化，这些细节又透露出一些什么样的信息呢？今天我们演播室就请到中央党校的辛鸣博士和特约评论员陆建华先生。

　　据报道，从1978年开始实行人民代表大会年会制以来，平均的会期都是14.5天。这次有报道说是因为会议的议题减少了，所以要减少4天。但是我们总觉得两会是一年一度的党和国家，包括老百姓的大事，即便是议题减少了，维持14天左右也是好像能够理解的。

　　陆：我想代表委员来参政议政，来讨论国家的大事，老百姓关心的大事，怎么讨论法这是一个应该非常讲究的问题。这次人代会会期的缩短，显示了我们有一个想要提升开会效率的很好的尝试。

　　辛：会期的长与短有时候并不一定跟会议的重要性有多大的关系。尽管我们从过去的历史习惯性来说，两会总要开半个月左右。因为在我们中国总有个大事，我们认为两会是中国社会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在我们的观念中间，大事就要大办，特事就要特办。如果说不给予一定的重视，就总感觉到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多少年来，两会已经形成半个月的期限。但我们现在关键要想，这半个月之内我们究竟做了些什么，半个月之内能解决什么样的问题，这些问题是不是在九天、十天，或者更短时间内也同样能解决。如果同样能解决，会期在这个地方就变成了一个并不是需要我们特别关注的问题。

　　主持人：不仅是会期缩短了，而且我们还注意到有关时间的一个细节问题，就是休会的时间也缩短了。

　　陆：从节省会议的开支角度，从提高开会的效率角度，把休息压缩到半天，我觉得完全是可以的。为什么呢？我们现在的代表委员开会的时候一般是一个上午，一个下午，或者大会讨论，或者分组讨论等等，晚上本来就是一个休息正常的时间安排。因为过去有十四、五天这样大的会期，很长的时间，当中隔着一个休假日，星期天，所以自然的会期当中也会安排这一点，这样把会期实际上开14天的话，变成要在北京待15天，这样我觉得会耗费会议大量的经费。

　　主持人：节俭有必要提一下。因为从去年的两会来看，有很多节俭。节俭得挺让人觉得有没有必要这么节俭，但事实证明这个细节体现出来的是深意，比如说与会的代表委员人数是固定的，但是以往有些人会带自己的随从，包括有些身体不好的代表、委员们会带医生、护士。但去年两会上就体现出“苛刻”的（要求），如果代表委员的身体的确不好，得要医生证明才能带随从。还有洗理费也要代表自理。

　　陆：还有长途电话费等等。包括过去开两会的时候，两会代表委员是吃桌餐的，十个人一桌餐，后来在哪一年我忘了，需要考证一下，很有意思的微小的变化，大家改自助餐，因为桌餐和自助餐一个很重要的区别是可以阻止一些浪费的东西。

　　主持人：代表委员们在会议期间如果用一些尺子、剪刀，用完了要归还。

　　陆：代表委员来参政议政是参与国家大事了，但在日常生活方面还应该用普通人的标准对待他们，他们也应该用普通人的生活标准来要求自己，现在这两方面的要求一汇合，今年两会的节俭之风就蔚然成风了，很自然地就会实现下来。

　　主持人：再举个例子，在地方开两会的时候，西安市的两会，把与会的服务人员裁了20％。另外，它有一些列席的政府官员，有些代表和委员可能会提出一些质疑，在这种情况下把列席的人数，以前是住会的，现在是列席的人也不再住会了。

　　陆：所以开一个大会，准备的程序、流程是事无巨细的。在每个环节上我们充分体会到这次大会的组织者，实际上在每个环节上都在节俭，在树立一种求真务实的（作风），这个会要达到的目的是让老百姓看到代表委员在议论国家大事，而且做出一些重要的决定。至于那些生活上的东西能节俭的都得节俭。

　　观点一：虽然代表委员上会议大事，但会下都是普通人，应该按普通人的生活标准要求自己，节俭才能蔚然成风。

　　主持人：一次会议也可以说是党风、政风和社会风气的一次展示，一次T型台。

　　辛：这表明我们已经初步求到了两会之真，也正在务两会之实。我认为我们还应该进一步去看一些其他方面的变化。比如像会期缩短的同时，代表们的规格、待遇是否也在逐步地向着务实的方向去变化，两会代表开会从驻地到会场，过去是出于保卫的需要，跟一种便捷的需要，两会代表委员的车队应该是一路绿灯，一路畅行，但从去年以来，经过周密的计划跟部署之后，在保证代表委员车队能顺利到达会场的同时，也要求他们按照正常的车辆管制，碰到红灯也需要等红灯。

　　主持人：今年也是如此。

　　辛：今年也是如此。当然不是说它跟所有的社会车辆一样，要照样等红灯。但是至少在保证一部分代表委员的车队过去的同时，不能影响大量社会车辆的正常运行，所以也有一个间隔性，这个间隔性就是让他们有一部分车辆需要等一段时间的红灯。 所以我们看到，地方的两会已经全部开完了，很多地方的代表、委员出行的时候，也采取了比较灵活的交通管理办法。

　　陆：虽然是一个非常微小的变动，但实际上也是用心良苦，也就是说我们既能保证代表委员能够准时到会场参政议政，同时也让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不受干扰。

　　主持人：辛博士，您觉得像代表委员们比如在北京开会，他们应不应当享受一些交通上的便利？

　　辛：所以在这个意义上我恰好就想跟陆老师探讨一下这个问题，你刚才所说的对，代表委员生活意识的自觉回归，这一点是很重要的，他们意识到我也是普通一员，这点是很重要的，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代表委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当他来开会的时候他已经不是个人身份，而是作为代表委员的身份来参加两会，在这个意义上我们尊重代表，尊重委员，在某种意义上是尊重我们国家的《宪法》，尊重我们的政治制度，甚至是尊重人民权利和人民本身。

　　主持人：我们尊重代表，尊重委员，所以让他们享受到一些交通上的便利。他们现在从去年开始把这些便利渐渐还给老百姓，这又意味着什么？

　　辛：这就代表了一种相互间良性的反应，人民、社会对代表委员给予了起码的足够的尊重和应该有的敬意，这些代表委员们也意识到我们参政议政，本来是为了解决人民的问题，所以在尽可能的情况下，要让社会，让人民感觉到我们是真心实意为你们服务的，甚至表现在乘车、用餐这些细节问题上。

　　主持人：说到车的问题，以前比如说省长书记这个级别的代表委员，他们就会享用到一些小车，其他代表委员是坐大轿子车，他们坐小轿车，从去年开始这种情况也不再出现了。也在改变。

　　辛：省委书记、省长他作为代表落到北京，飞机落地之后，他们跟其他代表委员同样乘坐大巴一块到会议驻地。

　　主持人：辛博士，我还有个问题问你，我们就拿省长、书记做例子，他们从外地来到北京，他们是来开两会的，在这个时候代表们是应该管他们叫做某某书记、某某省长，还是从落地北京以后就管他们叫某某代表了。

　　辛：从过去的状况来说，有相当多的代表委员见到他们的省长、书记，往往还会习惯性地喊省长、喊书记，这也是一种客观事实，但是我想强调，代表委员，当他到了北京开两会的时候，不论是省长也好，书记也好，他跟普通代表、普通委员，都具有共同的一个身份就是代表和委员，在这儿不存在行政职位的高与低，政治地位的高与低，其实这种现象在两会中间已经逐步体现出来了。比如说像过去我了解一些代表委员们他们开会，往往很客气地说让我们的书记先讲，让我们的省长先讲，当然我们的省长、书记也很客气，让代表先讲，确实有过这样的情况。可是据我了解，去年、前年，有几次开会，我认识的一些代表们就说，我们在会议上就直呼其名，某某代表，他是省长、他是书记，对于某一件事情我们的看法是什么，我认为应该怎样做，这样的观念转变，我认为这已经初步表明代表委员角色定位更加准确。

　　陆：这里有一个对《宪法》精神的理解的问题，我们有两千多个人大代表，两千多个政协委员。两千多个人大代表，在法律上应该是一人一票，这个票是平等的，不管你是一个劳模还是一个专业技术人员，还是省长、书记，或者市长。我们都看到代表委员，他们别的出席证，那上面可没有职务，就是一个代表委员的证。

　　主持人：我们刚才谈到的是在北京召开的全国人代会。其实我们看一下刚刚结束的各地各级的人代会，也可以说是新风，感觉到迎面扑来。比如刚才我们一直说会期的问题，在北京开的全国人代会还有政协会议，两会的时间都缩短了。在全国看其实也是这样的，比如说四川省人代会这回只开了五天半，这个可以说是创了历史纪录，还有广东省、甘肃省都是缩短了会期，创下了短会记录，不仅是全国，各地都是这样的。

　　辛：两会会期的缩短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技术性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为什么这么说？比如过去开两会，像政府工作报告，按惯例应该是念全文，但从去年开始，朱镕基总理说我只念要点和提纲，因为报告已经发给了各位代表委员，以我们现在代表委员这种参政议政的能力跟知识水平、素质，他自己去阅读报告的效率，可能比在会场听两个半小时、三个小时可能效率更高。

　　主持人：当时我们看电视转播，朱镕基总理说完这句话之后，底下是掌声雷动。

　　陆：他念的是要点，要点是重要的观点，重要的提法，也让代表委员在审议，在讨论这个报告的时候，能够对政府工作报告当中的重要部分，能够重点来讨论。所以本身又是提高会议效率一个很好的办法。

　　主持人：这就等于是发射了一个非常明显的信号，什么信号呢？连国家的两会都能够如此大规模地缩减会期，更何况以后的地方的各种各样的会议。

　　陆：过去一年我们新的领导集体在施政方面有很多重要的创新的举动，这次两会会期的缩短，包括一些效率的提高，其他细微末枝的精心安排，体现了一种新的会议政治，开会本身是一个政治大事，但会怎么开法，本身也能反映出我们施政的作风究竟应该是什么样的。

　　观点二：会风反映政风，两会新风正是求真务实的治国理念和执政方针的直接体现。

　　主持人：今年广东省开两会，设立了一个迟到席，比如说9点开会，8：50是你们入场的最后时间，如果超过这个时间的话对不起，你不能坐到代表席上，你坐到迟到席。这里面体现了相当多的理念在里面。

　　陆：有些地方的两会现在也对请假的制度进行了很严格的规范。在一般意义上你是不能请假的，因为你一年一度地来参政议政这样的事情，还有什么更重要的，除了你身体的原因，其他我想不会有更大的原因影响你来到这里参政议政的。

　　辛：我们全国人大代表总共2800多名，据学者统计，农村人口，平均每96万人，才有一名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每24万城市人，才有一名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的代表，像这样的情况，他们这2800多名代表，代表的是13亿中国人，所以他们对两会的态度，他们在两会上讲什么话，说什么，不说什么，怎么说？都直接关系到我们人民群众是很重要的，我们自己的事情。

　　陆：我就接触到有一些政协委员曾经找过我，他们希望在两会期间提出一个提案，关于北京市大规模改造和北京市的未来发展远景的这种提案，我看他们做得非常细，很多的表格，很多的数据算得非常专业，他来找我是想听听我的看法，我相信他还找了很多其他学者。像这样认真地来参政议政的做法我觉得是正在行使自己的权利，也体现了这些代表委员比较崇高的责任感。

　　辛：过去代表们来开会，在很大程度上确实存在来开会多听少说，甚至当时还有种说法叫我们是来学习的，这种提法过去也是很普遍的。但是现在代表们越来越意识到，我不是来学习的，我是来审议的，我是来评议的。在审议国家大事上，在某种意义上说，当我作为代表来审议一府两院工作的时候，国家主席、总理、部长在某种意义上说，你们属于被评议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代表们的权力意识在增强，包括现在这种规范提法，大家也注意到，对于代表，两会结束时叫审查批准了什么，审议批准了什么，这种话语中间具有很强烈的政治性的权力的意味。

　　主持人：还有就是代表的议案的提出。提案议案如今的含金量也是非常被人重视的。

　　陆：没错，很多代表委员在酝酿提案议案的时候，非常注意最后落实的层面的建议，而不仅仅是对某些现象某个问题的分析或者原因的探讨。因为我们的提案和议案都会通过人大和政协的提案和议案工作委员会，转到相关的部门，是关于教育的会转到教育管理部门，农业的转到农业的管理部门。也就是说我们的代表委员的议案、提案当中的含金量部分在哪里？在于你所提出的解决某个问题的具体方法，你是不是让我们的一些主管部门觉得有启发，是可以拿到操作层面上去的。正是在这一点上，我们现在讲的我们参政议政的水平要大大提高，这一点也是很多的代表委员所一直议论的。

　　辛：两会的代表委员们的角色定位更加准确，他们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我是干什么的，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从过去那种单纯的被动参与型已经逐步变成一种主动参与，甚至是一种直接的介入，这方面应该说也是一个比较明显的进步。两会代表委员们的这种责任意识在真正增强，他知道我是来为谁说话，我应该如何去说话，这个角色定位已经深深地把自己的立场扎在了人民这个土地上，我想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方面。从两年前的两会来看，两会代表的参政议政的能力在提高，就是刚才陆老师说的，我注意过一个细节，现在两会代表委员们上会的时候用笔记本电脑好像已经成为一个标准配置了，如果说前两年还是问宾馆房间电话，有电话线能不能上网的话，现在他们去了之后首先问宾馆里面有没有宽带接口，代表委员们已经越来越把现代化的工具作为他参政议政的辅助工具，这也就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科技的进步也为两会的代表委员们参政议政提供了很好的技术保障，但是两会代表委员们参政议政能力的提升，并不仅仅在他们设备的提升上。就是刚才陆老师说的，参政议政的能力也在抬升，包括他们向大会提的提案议案，现在大家都评价说，有数字，有统计，有分析，科学性、建设性、可操作性，这一切都有机地统一到一块，所以让他们所提的议案，所提的提案都能切实地在两会中间发挥作用。

　　陆：我们改革开放25年，每年都有两会召开。今年的两会会给我们什么样的印象，老百姓会有期待的。我想这应该是我们国家进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新的发展观成为执政党重要理念以后开的第一次会议，在这次会议上我们会保留原来的一些先进的会风，比如说关于开放的、透明的，我们还会关注这次两会代表委员讨论过程当中，会对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对人民代表委员的职能的提升，议政能力的提高会提出什么样的建设性的看法，相信一定会有。比如说有几次两会，过去的两会，有一次两会出现了第一次的反对票，我们当作社会主义制度下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民主制度一个突破。我们也发现有一次两会第一次动用了电子表决器，这样也看到我们会议的整个开法就不一样了。所以今年的两会一定是有很多可期待的东西。

　　辛：在现代社会日益多样化的情况下，比如我们2800多名代表，代表全国13亿人说话的时候，说话不一致，或者不完全一致，这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现象，如果过去回避这种不一致，现在在两会中间出现了反对票，反对票标志政治民主化进程的话，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应该为反对票高兴。

　　观点三：“两会”代表委员的责任意识在真正增长，他知道为谁说话，该怎样去说，这种角色定位是他们把自己的立场深深地扎在了人民这块土地上。

　　主持人：变化是一点一滴的，这些变化像三月的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其实一次会议也是一次思想作风传播的过程，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形式也是内容。会风反映政风，两会新风正是求真务实的治国理念和执政方针的直接体现。感谢收看今天的节目，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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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陈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