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秭归篇:归州归去


  
9月14日,老归州,搬运条石到新归州镇的人们


  “三峡,无法告别”特别报道之秭归篇

  “葫芦城”归州

  一路观光,一路思虑,不知不觉已到秭归老县城归州。远远望去,老归州斜卧在长江北岸的缓坡上。现存格局分为层次鲜明的两层,从江岸上山坡,是一个巨大空旷的废品收购场,遍布瓦砾,房屋荡然无存;再往高处山坡上一层,则是房屋密密麻麻的残城。王敏介绍,现在的样子是今年3月清库形成的,拆与不拆,是以海拔135米——明年三峡二期工程蓄水后的最高水位为界。

  老城已拆了三分之二,以往街道模样尚存,只是四处如履平地,这路多少显得有些滑稽。拾级而上,沿途老王依次介绍,这里原来是县医院、屈原牌坊、邮政局……但我怎么也无法与它们的原样重合,只有秭归县实验小学的“旧址”,一块断墙上涂满了色彩鲜艳的儿童画,才让人感觉到原来这里的生气。

  一片相对平整的开阔地上,一棵花树茕茕孑立,上着乱红无数,在满目灰暗的瓦砾堆中奋力而出,分外显眼。我们问旁边清理杂物的民工此花花名,好几拨人竟无一知晓。他们只是说,此树自今年正月开花,至今未败。

  暮霭之中,花树迎风摇曳,她是在眷念这片土地吗?

  一路上王敏神色凝重,作为一名老归州,他显然与我这个旁观者的心情不一样。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沉默不语。“看到今天的样子,想起原来这里人来人往,心里有些凄凉。”不过,尽管眼前是一片废墟,老王还是感到很亲切,“每次来这里,心里都说‘归州,我又回来了’。”

  每一个归州居民对老城都怀着深深的眷念。

  老秭归县城归州所以令人眷念,就在于她满城的历史文化积淀,满城的典故和传说,满城古朴的民风民俗和浓浓的人情味,活化石般静静躺在大巴山和三峡深处相对封闭的一隅。

  长期以来,人们心中的秭归就是归州。公元前221年秭归置县,从汉到三国、隋、唐、宋、元、明、清诸朝均设县(郡)治于此。归州成为三峡地区乃至中国的名城重镇,始于公元221年。是年,蜀帝刘备为给义弟关羽报仇,东下伐吴,在此扎营筑土城。因此秭归又称刘备城。此后兵家多次争夺,数度兴废。清嘉庆九年(1804年)知州甘立朝改砖城为石城,城垣高大坚实,状如葫芦,故又名“葫芦城”。记者见到1930年代日本人所摄一幅秭归城照片,葫芦之状的确惟妙惟肖。

  清嘉庆年间所建的古城墙,至秭归县城拆建前,基本完整保存,是长江西陵峡两岸保存时间最长,规模最大的一座古城。待我们来到老归州时,古城墙已面目全非,只剩些残垣断壁。

  秭归“控巴蜀之咽喉,扼荆楚之要带”,自古以来是由鄂入川的必经之地,历史上留下迁客骚人的许多题咏。“瞿塘漫天虎须怒,归州长年行最能”(唐杜甫《最能行》),“江山悲屈宋,战伐忆孙刘”(清王士祯《抵归州》),而宋朝陆游一首《楚城》,我以为是真正的千古绝唱,也最能表达今日我对老秭归逝去的心境:

  江上荒城猿鸟悲,隔江便是屈原祠。

  一千五百年间事,只有滩声似旧时。

  因前临江后负山,归州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弹丸之地。其拥塞之状,到搬迁前已到极致,不足1平方公里的县城,聚居了3万多人。街巷纵横交错,张家李家鸡犬之声相闻,由此形成归州城特有的繁荣景象和浓浓的人情味。正如一位归州女子所写的:“古城墙,古城门,青石板小巷,老房子,老树,老井,老邻居,漫步这方圆仅1平方公里的小城,老旧的痕迹随处可见。”“每次上街买东西,摊主总会说:‘都是街上的老熟人,我不会格外喊的。’”

  老城西山脚下的江滩上有“九龙奔江”。九道石梁如同九条巨龙向江对岸奔去,滚滚长江河道被逼窄三分之二,顿时水势汹涌。九龙奔江有一个悲壮的传说:古夔子国时,一老者携九子筑吒溪,想引溪水上山浇灌良田,坝未筑起而老人殁。其情感动了彭祖。彭祖托梦嘱咐九子,于半夜时饮长江水百口,就会变成九条蛟龙横卧长江,使其自然成坝,围水上山,万民同乐。可谁想夔地巫师从中作乱,迷惑九子各饮九十九口水,却错当一百,使其道行不满,从而只奔江心的三分之二便气绝身亡,变成了九道石梁,后人称为“九龙奔江”。

  九龙奔江一带的开阔江滩,几乎是老归州人休闲惟一的去处,每至节假日,游人如织,划船、放风筝、舀桃花鱼……三峡蓄水后,伴随着美丽的传说,九龙将真正成为水底之龙。在夕阳的残照下,山脚的九龙奔江与山腰的归州城仿佛同赴黄泉的情人,同病相怜,俯仰相泣。

  残城和最后的留守者

  沿坡路徐徐上行,走过空荡荡的拆迁区,进入密密匝匝的保留区。当跨过第一幢残值房的时候,便跨进了另一段历史,通过这个片断,我仿佛看到了原来的秭归。这里街巷狭窄,迷宫一样渗透到城镇的肌理,店铺一家接一家。由此可以想象往年归州的繁华和人气。

  老秭归成了一座断裂之城。残留的部分,仿佛一个与母体割断脐带的婴儿,苟延残喘。到三峡工程三期蓄水前,这些残值房还有5年的生命,现在,房租已便宜到1平方1元钱甚至几毛钱。随着县城的搬离和老城的拆毁,残城渐渐丧失城市功能,居民们反映的最大一个问题是,自来水厂搬走以后,他们只好吃山上一座鱼塘的水,居民们不少人因此肠胃得病,身上发痒。

  沿着上山的巷子,走到一个三岔路口,迎面在一家杂货铺门口闲坐的老人远远就向王敏打招呼。原来他们是归州的老熟人。老人名叫黄德俊,今年70岁,祖辈生活在归州。以前他的店铺旁有一口全城皆知的井,名叫“官井”。据传是前时县令看到城内饮水困难,筹资将城东5里外的山泉引来。一直到一二十年前,这口井还是古城1万多人的生命井,提水者从早到晚,男女老幼,络绎不绝。黄老的父亲从民国时就开始看井,一直到离世。后来,县城安装自来水,此井被废。

  我们问老人何时搬走,老人说会到2008年到达三级水位(即175米)时最后走,他“舍不得走”,“这里空气好,高头(即新县城茅坪)冷。”谈到会搬到哪里,老人说还没有决定,他在茅坪、新集镇(即新归州镇)都有房。

  目前居住在老归州镇残值房里的还有3000多人,包括两所学校的学生。留守这里的居民主要有三种情况,一是像黄德俊这样的老居民,有经济能力在外买房或者已经在外面买房,但因为眷念故乡或者在此还可以做点生意的人;二是家庭困难在外面买不起房,只好在此住一天算一天;三是秭归农村移民没有外迁的,在此租住或买断残值房过渡,多数也无钱购置新房。

  他们成了归州最后的留守者。

  54岁的赵友树是留守者中的一个典型。1992年他在秭归县橙汁厂下岗。目前惟一固定的生活来源是政府发的每月116元低保。

  9月15日中午,我们一起前往他在橙汁厂的家。走到半山腰,他指着路边被砍的杂树说,“这是我砍的柴,我们烧不起煤。”

  到了赵家,才发现他们的住所是原来橙汁厂办公楼一楼的大厅,有70多平米,隔成两部分。一边由赵70多岁的父母住,剩下的由赵友树夫妇和两个女儿住。房间狭窄幽暗,陈设零乱。赵友树睡在客厅里——如果还能称为客厅的话,几乎没有可以落座的地方,也没有像样的家具。赵指着一个陈旧的衣柜说,穷得没钱做油漆。

  “唉———”赵的妻子,一个脸色蜡黄、身材瘦削、头发零乱的中年妇女一声叹气。

  赵的妻子胡新悦1991年从秭归县皮鞋厂下岗,补贴的1万元钱全部花在了小女儿身上。原来,小女儿念初三时功课紧,得了精神分裂症,结果病还是没治好。“我们有碗饭吃,这姑娘就有碗饭吃,我们死了,她也死了。”胡新悦悲切地说。

  已经20多岁的小女儿呆坐一旁,谁也不看,似乎没有听见这些话。

  赵家与不少同他们一样有老城户口的留守者想到新县城上户口,但居委会的人说,“没买房就不能上户口。”

  听说记者到来,来到赵家的邻居越来越多。与赵友树一样住在这幢办公楼里的还有23户,全部是橙汁厂的下岗职工。

  
3月24日,老归州城爆破王敏摄


  
9月15日,秭归新城,窗栏构成一个“楚”字


  夜宿新归州

  黄昏时分,包一辆面包车,从老归州到新归州。往东走,先沿长江岸边走一段,再上一段废旧的盘山公路。总共五六里路,就来到更高处的新归州镇。

  如果说老归州镇是一个巨大的拆迁工地的话,新归州镇就是一个巨大的建设工地。镇区不宽的水泥干道都已建成,沿街簇新的建筑已初具规模,钢筋、水泥、沙石、预制板等建材堆得满城都是。

  比较起老归州的残值房,新归州无论是道路等基础设施还是房屋都要大气和靓丽得多,但感觉就比老归州缺少人气和人情味。

  记者在新归州镇看到,全镇的新建筑颇有南方传统建筑特色,大都精致小巧,以马头墙、小青瓦、石板路为主,令人赏心悦目。

  如何在新归州建设中延续老归州的历史和文化,归州镇决策一班人还是动了一番脑筋的,他们并没有像一些地方好大喜功和追逐时髦。在归州土生土长的镇长谭科介绍,在新归州镇的建设中,他们的思路是凸显“乡土味、文化型、生态镇”三个方面。好些单位想建高楼大厦以及玻璃幕墙等现代装饰,都被否定。

  对老归州城的一些古树,清库时镇里并没有一砍了事,而是花大力气移植到新归州城,既环保,又反映了移民文化。这种在新归州建设中的文化味,体现在了细微之处。镇长谭科办公室阳台的铁栅栏的花纹,其设计就沿用了楚文化的虎脚凤架鼓。

  “归州历史文化灿烂,我们不想它们在我们手上灭种。”谭科说。

  在新归州城吃过晚饭,回到镇招待所休息,一天的奔波,觉得周身酸累,倒在床上便睡。我们住的地方是半山腰,半夜醒来,打开窗户,清澈的空气扑面而来,沁人肺腑!漆黑的山色在稍淡的天色中成了一幅剪影,显露出优美的山脊。万籁俱寂,只有秋虫唧唧,似乎是蛐蛐,声声拨动心弦,我仿佛回到儿时,在林间,在乡野。这久违了的空气和虫声。

  同事王景春亦醒来,亦有同感,我们一直聊到天色熹微。

  屈原魂

  秭归旅游打出的旗号是“三人旅游线”,即伟人(屈原)、美人(王昭君)、野人(神农架野人,由秭归香溪河上行可至神农架林区)。

  其中最为秭归人看重的是屈原。屈原这个名字,已深入到秭归人心理和文化的深层,成了他们最为重要的精神资源。屈乡成了秭归的代名词,秭归有屈原牌坊,屈原祠,屈原沱,屈原庙,有屈原大酒店,屈原火锅城,屈原轮船公司,有橘颂酒楼,骚坛诗社……老百姓讲起贪官,甚至都不忘对照这位2300多年前的老乡———“他们不敢像屈原那样清廉!”

  “秭归”二字的由来,古往今来有许多说法。其一说与屈原有关。《水经注·江水注》引袁山松说:“屈原有贤姊,闻原放逐,亦来归,喻令自宽,全乡人冀其见从,因名曰秭归。”“秭”与“姊”音同而通。

  尽管不少学者考证有其他更贴切的解释,但秭归百姓只在心中认同这一说。这种认同是价值取向上的认同,秭归人把屈原当作了秭归的“神”。

  秭归的许多风俗,都与屈原有关,其中尤以农历五月端午节前后民俗活动为盛。择其要有:挂菖蒲和苦艾;吃粽子和喝雄黄酒;大招魂和龙舟竞渡;端午诗会等。

  屈原沱是归州古城东5里的一个回水沱。传说屈子投江后,有神鱼将其遗体驮回故乡秭归,在屈原沱泊岸。因此,屈乡人千百年来,就于农历五月屈子的忌日在屈原沱举行盛大的大招魂和龙舟竞渡活动。

  屈原故里的龙舟竞渡,与其他地方相比其程序则别有一番景象。

  五月初五早上,三山五岳的乡民都早早来到屈原沱两岸,人山人海,一片沸腾。划龙舟分游江、招魂、竞渡、回舟四个程序,有一整套的锣鼓和唱腔。其中竞渡虽然激烈,但招魂最为感人。只见颜色各异的条条龙舟,都竖起一根书有“魂兮归来”的招魂幡,在当地最有名的歌师的带领下,所有的龙舟自觉编队,跟着歌师的黄龙鱼贯而行。歌师以催人泪下的唱腔哭唱《招魂曲》,歌师每唱一句,桡工和岸上的百姓都要在锣鼓的敲打声中应和一句:“嘿,嗒哟!”其声震峡江,遏云止水,令人肝肠寸断。《招魂曲》主歌如下:

  大夫大夫哟,听我说哟,嘿嗬———

  天不可上啊,上有黑云万里,地不可下啊,下有九关八极。东不可往啊,东有旋流无底,南不可去啊,南有豺狼狐狸。西不可向啊,西有流沙千里,北不可游啊,北有冰雪盖地。惟愿我大夫,快快回故里,衣食勿须问,楚国好天地……宋朝诗人陆游曾于屈原沱观龙舟竞渡赋诗一首:“斗舸红旗满急湍,船窗睡起亦闲看。屈平乡国逢重五,不比常年角黍盘。”

  从老归州镇沿长江驱车9公里,便到达香溪注入长江处。香溪碧蓝,长江浑黄,泾渭分明。河口有中国古代四大美人之一的王昭君白色雕像。由香溪溯江而上,便到今属湖北兴山县的王昭君老家。而香溪河名的来历,亦与王昭君有关。《妆楼记》载:“昭君临水而居,恒于溪中浣纱,溪水尽香。”因而又名“昭君溪”。

  溯香溪而上,过景色幽艳的七里峡,可到距老县城约40公里的屈原家乡乐平里。这是重山阻隔下的一片开阔谷地,如世外桃园般。这里粉墙黛瓦,修竹环绕,街巷整洁,人们衣着虽不名贵但干净得体,也许是屈子遗风泽被后人,乡民颇得诗礼传家的风化。事实上,乐平里有一个名扬秭归乃至宜昌的农民诗社——“骚坛”诗社,这个被称为“泥巴腿子诗社”的30多名社员已创作诗词几千首。每到端午,民间诗人们便邀约在一起,饮酒赋诗,尽兴而归,据当地老人说,这一习俗在明清时期就颇为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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