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国际前方特派记者安少津报道:27日下午大概5点多钟,当节目播出总导演程志明将一个十六开的本子交到我的手上的时候,我还很高兴,以为是给网站的什么资料,然而当他问:“你英语水平怎么样?”的时候,我心中暗叫不妙,虽说上大学时学的是专业四级,但这么多年不用,早随着馒头消化了不少了,且我看那本子也不是很薄,连忙说:“普通4级,普通4级,忘了不少了……”没想到程导好像特别看得起我,径直把本子塞给我,说:“四级够了,这个东西明天翻完给我,最好是明天下午5点之前。”啊?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等我回过神来,程导已不知所踪了。
现在的现实是手里多了一个淡黄封面的本子,我才开始仔细看究竟是什么“宝贝”。啊?从几个依稀记得的单词中推断看,居然是“开幕式仪式广播描述”,这么重要的东西让我翻?我差点说:“帮主,这么看得起我?……”打开一看,触目惊心地是各种生僻的体育专业词语,并且这本册子有11页之多!这哪里是普通四级水平所能翻译的啊?而且还只给一天时间!我开始心中大骂韩国组委会的不仗义,你应该翻译一份中文的啊!
我开始给自己找更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担负着网站布置的工作,还有一大堆网友等着看釜山前方报道……。有这么充足的理由怎么能找不到解决办法呢?我脑子里开始飞快转动看怎么逃过这一“劫”。忽然灵光一闪——这本子印刷得很清晰,不远处还有传真机……对了!找北京后方支援啊!我把它撕开分页传真回去,请后方专业同事翻译过来,然后再给我发电子邮件回来……对啊!我简直开始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起来。
说干就干,我赶忙打电话回去请示,一听没问题,立马手忙脚乱地把册子撕开,这韩国胶粘得还真结实……然后抢占传真机,这国际传真发起来还真麻烦……要拨十几个号码。当看着一张张文件被传真机吞进去又吐出来,我一颗悬着的心才开始逐渐平复下来,这个皮球总算暂时踢出去了。
当晚睡觉不是很踏实。
没想到,第二天,也就是28号上午,我发传真回去翻译稿子的事成了报道团“人人皆知”的秘密,总制片人张兴一来就问我:“听说你把稿子传回北京了……”我连忙说:“对,对,发回去让专家翻译了,今天肯定准时发回来。”程导也许下了愿:“我给你们记功,回去该怎么表彰就怎么表彰。”并郑重其事地在本子上记下来。而我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下午开始我的心跳又不正常了,因为接到通知4点半要出发参加中央电视台报道团的动员会,报道团的领导都要参加。这意味着稿子比原定的5点钟必须至少提前半小时拿到。下午3点开始,我开始给北京打电话,问问情况怎么样了。没想到得到的消息却把我吓得半死,原来还有两页稿子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翻译,叫我再发一遍过去。哇塞,要不是我打个电话这不就瞎了。赶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把文件翻出来,挑出还没翻译的两页,又发了回去。然后我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开始漫长的等待了。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张兴开始来了,问:“稿子拿到了吗?”我只好硬着头皮说:“应该过一个小时左右发回来了。”其实我心里也是没底,马上又给北京打电话,得到的回答是刚翻译完,正在整理。过了十几分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又打电话回北京,得到的回答竟然是他们还不知道我的电子邮件。我估计我当时的心跳一定是停止了几秒,然后就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回去拿过来。气急败坏地告诉他们电子邮件后,我又等。过了几分钟打电话,告诉我还在整理,我再等;过几分钟打电话,终于告诉我已经发了。我马上进入几个邮箱去收,没有!我还能做什么呢?等!此时已是4点20分了。我也开始绝望了,关键时刻电信也跟着捣乱,什么中国电信韩国电信?!我甚至打电话叫他们从北京通过国际传真再发一份,我想北京那边一定也因为我而乱成一锅粥了。4点27分,我又绝望地收了一遍邮箱,这时一份新的邮件出现了,赶忙打开,正是我望眼欲穿的文件!我已经不会激动了。木然地拷贝出来,放入一个软驱,打印,看着一张张稿件从打印机吐出,我慢慢恢复了意识。
张兴此时已被台长召集开会了,通过门缝我把稿件递了进去。
终于交账了!——但直觉告诉我事情并没有结束。
晚上8点多钟,当我参加完亚运报道团动员会,由于被灌了几杯酒,晕乎乎地回到宾馆时,我还庆幸这一天终于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时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同屋说有人找我。这异国他乡居然还有人找我?我神智不清地想。接过听筒,一个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安少津吗?程导叫你赶快到IBC一趟。
我无言……。
半个小时后,我又出现在IBC中央电视台纷乱的办公区里。
程导亲切地笑着,而我则觉得他笑的象只狡猾的老狐狸,而我是一只倒霉的兔子。
下午送上的材料已被画上了不少修改记号,程导拍着我的肩膀说:“稿子翻译得很有水平!非常好!”好像是我翻译得一样。我连忙说:“是我们英语频道的专家翻译的。”“电子文件在你那里吧,赶快按照修改的出一份东西。”不用说我也知道他准会说这句话。找了一台机器,我马上开工了。半小时后一份修改后的文件已摆放到程导的桌子上了。“呵,还真麻利!”程导赞扬着。“那是,我还校对了两三遍呢。毕竟咱也干文字工作四五年了。”这句话我是在肚子里说的。“我可以走了吧?”我不禁小心翼翼地问着,心里默念着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事情从来就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又来了。稿子里有十几处韩国人的名字还没有翻译,这也难怪,谁知道这怪异的拼写对应的是什么汉字呢?马上找来团里一位精通韩语的专家,找组委会办公室,找韩国体育报纸编辑,磕磕绊绊总算全部翻译完了。程导又仔细校对了一遍,OK ,开印!
晚上11点半钟,我终于“逃”回了亲爱的宾馆。
现在回想整个过程我觉得可以用一个“惊心动魄”来形容,
至少——对我来说。
第二天晚上,我仔细聆听了中央电视台对釜山亚运会的解说,除了一些细微的地方外,竟和我们翻译的丝毫不差。
第三天(也就是亚运开幕式的第二天)我看到被复印了无数份的这个材料上写着批语:此稿是定稿,已经台领导审阅,所有解说和播出均按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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