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果:下面我们要为您介绍的是一位特殊行业的女性,她叫郝欧。郝欧是目前我们国家唯一的一位女邮票雕刻师。
郝欧(国家邮票印制局雕刻师):我是一个很平凡很普通的女孩子。要说与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可能就是我的职业。目前现在全国范围内只有五个人做这个工作。
(28岁的郝欧从事的这个行业叫邮票雕刻,也就是为雕刻邮票制作金属模版。我国发行的邮票有两种:胶印版邮票和雕刻版邮票。人们日常寄信大多使用的是胶印版邮票。雕刻版邮票发行量极少。2000年以前我国每年仅发行两套,之后开始增至五套。)
许彦博(郝欧的老师):人工雕刻的这种金属版目前仅存于钞票印刷和一部分邮票,所以就是目前只有发达国家才有雕刻版邮票。手工雕刻的这个金属版也已逐渐变成了一种艺术形式来存在了。
(邮票雕刻要求雕刻师用钢刀在钢板上一刀一刀刻出印刷模版。一块模版往往要经过他们几个月甚至几年时间的雕琢,其过程复杂而精细。在郝欧之前行业内部已有尽20年没有出现新的雕刻师,其间虽不乏学艺者来来往往,却都因奈不住寂寞和清苦半途而废。1995年郝欧被推荐时真正打动四位老师的不仅是她不错的素描功底,更是她难得沉静的个性。)
许彦博:我们看她觉得这个人还是个挺稳重能坐得住的人,就觉得好像也还是行。但在性别这个问题上我们内部有过不同的意见:有些人就提过这个问题,说以前你看咱们这儿吧搞雕刻的话全都是男的,因为雕刻得用钢针刻钢版得需要劲,女孩子行吗?专门跟几个雕刻师傅研究过这事,后来他们分析来分析去觉得这不是个什么太大的问题。以前这儿也从来没来过女的搞雕刻的,这次说来一个咱们试试看,也许更好呢。
(当郝欧兴冲冲地来到国家邮票印制局报到时,她并不知道日后自己将成为我国第一位女邮票雕刻师。那时她对这个行当知道的很少。)
郝欧:没有太多的了解。当时我看这些雕刻版邮票我还在想,我说它这个这么细的这种线条是拿什么工具画上去的?开始我以为就是好像是像咱们用钢笔呀或铅笔呀怎么样画上去的,但是在方寸之间那么小,邮票那么小怎么可能把人物的鼻子呀眼睛呀就是勾画得那么细致入微?跟我想像的有一定的差别。我当时没有想到用放大镜,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就是我们所做的雕刻原版,必须是邮票原大,就是方寸那么大小,必须要是用放大镜才可以做。
郝志英(郝欧的妈妈):得一只眼睛那么看,很费眼睛,我一听心里特别难过。
(对雕刻一窍不通的郝欧开始了最初的磨练。不过她没想到,第一课竟是学习打理工具,而且仅磨出刀尖就用了尽3个月时间。)
郝欧:就跟我们要削铅笔一样,你要把这些刀子削出来,把那个刀条要用那个砂轮机给它打出来,打出尖。我记得有一次我正在检查这刀子的时候用手摸了一下这个刀条,一不小心就把手也割了个大口子。因为它这个刀子特别厉害,我记得当时那血一下子就出来了。这些工具学好了以后就开始练习最基本的,要用这个刀子来练习刻这个点、直线。一根线是由几刀几十刀,一个点需要四、五刀,五、六刀这样,给它一点点挑出来的。所以这种工作就需要相对的安静,就是周围环境一定要静。然后你本人的心态也要很静,一着急的话你就跑刀了,一跑刀的话这块板就算作废了。
(方寸之间表情达意就凭这些点、线。一个点需要4、5刀,一个模版由成千上万个点组成。8岁开始画画,以为自己熟知点、线的郝欧感觉一切又回到了起点。那段时间她每天趴在放大镜前对着9厘米长、7厘米宽的钢板练习点、线。在女孩子最张扬的岁月里,郝欧远离了快节奏、远离了喧嚣、远离了斑斓色彩。眼花了,腕累了,心情也由最初的兴奋转为焦躁,再归于平和。)
郝欧:在积累在成长在学习的这么一个过程吧,艰辛的过程。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没想到就是会这么难,但是我觉得既然是已经你要决心要做这项工作了,不管要吃什么苦都要咬牙挺过来。既枯燥就是首先它没有色彩,因为在我们做的过程中它是不需要上色的。再次就是说,它的这些工具都是很,钢刀呀钢板呀比较给人感觉很冷冰冰的东西。它不枯燥的地方就是说,你用这种很特殊的工具创造出一幅很有意思很别致的这种小画,每幅画它给你的这种感觉,这种冲击呀都不一样的。这个就是说它又是很丰富很多变的这么个东西。
(寒来暑往,时间就在刀尖指缝中悄悄流走。一年之后郝欧雕出了第一条直线,三年后她的第一个雕刻模版孙中山成型。2000年,在学艺五年之后,郝欧的第一枚雕刻邮票——古代思想家荀子发行。2001年9月,她自己独立设计并雕刻的套票——芜湖长江大桥创作成功。)
许彦博:在评审的时候她就直接把自己刻的一个样子就送到评委会上去了。因为评委会上还是第一次收到。以前评委会上都是评图稿,就是画的稿子,从来没有评过刻好了的邮票。因为一般人也不愿意费那个功夫,刻了半天要不用呢?
郝欧:因为我觉得我自己画的、设计的那个图稿并不能够完全代表雕刻版的意图,所要表现的这个感觉,因为你画的这个大稿和你雕刻出来的原版的那个稿那种精细程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仇郢(郝欧的朋友):要有结果了,我们就一起陪着郝欧在那儿等着等着那结果下来。然后我们同事一回来马上就跑到这儿来告诉她,郝欧告诉你好消息,你请客呀!你那个中选啦!那个郝欧没话了,特高兴。真是我觉得我们都特别为她高兴,因为她付出的这个劳动嘛,确实得到了回报了。
(邮票的顺利通过是郝欧几年蛰伏等待的结果,也让那些认为女孩子拿不了钢刀的人们改变了看法。)
郝欧:优势可能是女孩子更心细一点。但是现在也难说,因为现在有的男孩也很心细,也能坐得住,这个倒不一定。我觉得唯一有一点劣势的就是说,可能女孩子劲不如男孩子劲大,这倒是有一点。但是这也是你在练技法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做出来的。不是说,你就是现在来一个大力士那也没有用处的,他力无用武之地。不管是男孩子和女孩子,只要就是说你掌握了这个技法,然后把你自己的位置找对,能够真正踏下心来做这个事情,我相信谁都会做得好。
(郝欧知道,把握雕刻邮票的精髓在于“悟”,这将是一个更艰辛漫长的过程。对她而言,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就如邮票上的一个点,要构成完美的图案,更多的功夫还在后头。)
阿果:在我们采访结束时,我们国家2002年邮票雕刻版的计划已经下达。在五套雕刻邮票当中,郝欧将参与制作三套邮票的工作,这意味着来年将是忙碌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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