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果:在下面的节目中我们要认识一位生活在无声世界里的女孩,她叫王易乔。
王易乔:我是电视迷,喜欢看VCD。国外的、科幻的我都爱看。中国导演张艺谋(的电影)我喜欢看。
(虽然所有的声音在王易乔听起来都像我们听到的敲门声一样单调,但是她还是喜欢看电影。她说她在看电影的时候能够享受到同正常人一样的乐趣。
王易乔是在两岁时因一次煤气泄露事故而意外地陷入到一个无声世界的。从此身体有缺陷的她开始了一个争取同健康的孩子一样成长生存的过程。她同别的聋哑孩子一样上小学、上中学。她高中毕业时还没有适合她的大学。经过两年的等待后,她成了首批特殊教育学院的学生,从而有了她渴望的大学毕业证书。在大学,王易乔学习工艺美术,毕业后,她把纸雕艺术作为日后发展的方向,也是她表达自己的一种方式。)
王易乔(指着自己的一副作品):主题是《飞翔》,表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希望)。
(在王易乔小的时候,她的妈妈就发现她有绘画天赋,但那时候社会上还没有专门真对聋哑孩子的绘画学习班。幸运的是,有一位老师接受了她,让她和正常的孩子一起学习。)
王易乔的母亲:从她四岁开始我就带她到东高地科技馆去学美术。老师对她非常好,没有拒绝,有的地方那时候还没有认识到残疾人的重要性,所以有的地方恐怕是不太容易接纳残疾人。但是那个金馆长挺好的,当下就来吧。因为她要参加学习,怕影响别人,但他都给她安排好了:又不影响正式的课堂教学,还要让她学习。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她就热爱上美术了。
(1997年家里买了一台电脑,王易乔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虽然在大街小巷的墙上、报纸上电视里都可以很容易地看到各类电脑学习班的招生广告,但是她想走进一个班并不容易。在母亲的帮助下,她报名参加了中央工艺美院的一个电脑学习班,同健康人在同一个教室里学习。)
王易乔的母亲:它(教室)没有黑板,只有那留言簿,就这么大。拿这个讲。她只能看,她只有视觉,她听不见。后来那个(蔡)老师也挺好的,每天给她一份讲稿。所以完了以后她从那开始就扫了一个电脑盲,然后以后她就知道怎么看软件的书。
(她已经成为了一个电脑迷,她觉得在电脑和网络的世界中,她与正常人没有区别。然而对于她来说,与正常人同样学习的机会室她非常渴望的。当她意识到,自己应该学习英语的时候,她发现社会完全忽略了聋哑人也有这样的学习要求。)
王易乔:有一次上网发了一封信,(给)新东方学校。他们(回信)说他们从来没有招过聋哑学生,从来没教过聋哑学生,不知怎么教,所以不收。
王易乔的妈妈:她就去买那种带图册的书来学英文,然后我再简单地教她现在时、过去时、将来时。我给她讲几次课,剩下的就全她自己学。她去到酒吧还到网上用英文试探着,她说这样就可以学英语。所以她后来跟有些个德国的、澳大利亚的、美国的那些残疾人采访,她还成了导游了呢。
(当她开始找工作的时候发现,有一种很强大的阻力使她很难进入正常人的空间。她曾鼓足勇气到招聘会上去应聘,她准备了作品简历,她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一份工作。然而对她的作品非常感兴趣的用人单位,无一例外地因为她的听觉障碍而没有录用她。虽然后来经北京市劳动局的努力她有了一份工作,但是这件事让王易乔感到自己生活的空间原来仍是那样的狭小。她渴望得到社会的承认。当年辅导王易乔学画的金老师知道了她的失望与绝望后,就让她到科技馆给孩子们画壁画。妈妈看到这个活动带给了她很多变化就不断地鼓励她,每年哪怕只做一件事也要把它做好。
恰好,上海电视台举行了一次全国性的贺卡设计大赛,在妈妈的劝说下她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做了两张贺卡。)
王易乔的妈妈:把那作品在截稿最后一天用邮递快件给送去了,后来她就忘了这件事情了。等到过了两个月以后来电话通知她,得了一个一等奖。她高兴呀,她说我简直没有想到。
王易乔:爸爸妈妈来电话说我的作品中(得)奖了,我有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问了好几遍,好像觉得是真的了。
(这是一不分职业、不分年龄、不分身体状况的比赛,另她意外的是,她用了四天的时间做的这两张贺卡居然获得了第一名。这件事让王易乔找到了自信。)
王易乔:可以证明自己有一定的能力和水平和他们竞争,他们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努力做到,不努力不行。
(她的手机和呼机都是用自己的稿费买的,对于这两样通讯工具刚开始包括母亲在内的亲人和朋友都不理解。可是现在,他们都看到了,这对于她的意义不止在于是一个简单的联络工具,更是一种与健康人同样的信息交流方式。)
王易乔的妈妈:因为这个聋人,就是说是社会有一种误解,或者分配她的工作或者什么事情,给她找一个偏僻的事,不要跟别人交流,就让她自己去干去。实际上正相反,他们是精神上是很痛苦的,他们渴望着信息。
(王易乔在单位的资料室工作,对于这份工作,她有着自己的想法。)
王易乔:因为资料室有好多书,好的书。我想办法去抓紧时间可以学习,国外设计大师的资料我都看了,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王易乔有个心愿,想到国外去看看,学习先进的纸雕艺术,也给自己更多的发展空间。父亲对她的这个想法持有异议,他认为国外也有许多意想不到的艰难。慢慢地王易乔知道,这个心愿实现的可能性越来越小,她现在也很少提起了。
曾有一段时间她迷恋在网上的交流,虽然在网上无法感觉一个人的缺陷,但是在她有了好的网友时她也会告诉对方自己没有听觉的事。对方在惊讶之余还会告诉她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比如聋人可以当医生、记者、主持人,甚至可以开车。王易乔在网页上设计了学习英语手语的内容,因为她说英语手语也是世界通用的。
王易乔现在有自己的生活工作圈子,她生活在健康人当中,她说自己同健康人没有区别。)
王易乔:就是说话不方便,和普通人不一样,其他的都一样。他们有健康的心态,我一样也有。
阿果:从王易乔为我们讲述的几个故事当中,她提到了有几位没有因为她的听力障碍而拒绝她的人:比如说从小教她画画的金老师,还有在她学电脑的时候每次为她提供讲稿的蔡老师,这两位老师的接纳使她获得了与正常人一样的学习条件。同时我们也感受到了当她想学英语的时候被一所著名的民间英语学校拒绝时的失望。其实对于一个残疾人来说,有时候我们提供哪怕是一点点帮助也能成为她们的一次机会,有时候会是很重要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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