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上海市西部的长宁区是台商居住较为集中的一个区域。马林和赖敏英一家就住在这个区一幢普通的住宅楼里。这套建筑面积一百六十平方米、三室两厅的房子是马林和赖敏英2000年购置的,虽然家具摆设称不上豪华,却也精巧细致,处处显示了居室主人的独具匠心。闲暇时,夫妇俩经常会坐下来一起喝茶聊天,他们即将问世的孩子是近来两个人谈论最多的话题,太太赖敏英怀孕已经八个月了,这是他们第二个孩子。老大是个女孩,名叫马芝琳,今年八岁,上小学二年级。
近一段时间来,进行胎教是夫妇俩每天都要完成的必修课程。
同期声
马林:今天爸爸来跟你打打招呼,跟爸爸玩了是不是?捉迷藏呢,捉迷藏,他是在捉迷藏。动了,跑到这儿来了,跑到这边来了,我们跟他一逗,他就开始动。
赖敏英:你这个手放这里,他一直在动。
这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小家庭,温馨中透着几分浪漫。走近他们,就会发现,这个小家庭就是一段传奇故事。太太赖敏英出生在台湾一个富商家庭,1991年考上华东师范大学,到上海求学。先生马林曾经是邓小平同志身边的警卫战士,1991年转业也来到上海。他们的相识相恋竟然开始于赖敏英一次惊心动魄的车祸。
主持人:赖女士,你是来自台湾,你是安徽的,马先生,那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赖敏英:1992年的时候,我有一次开着我爸的车,黑色的公爵王,在虹桥路四路,后来出了一点交通事故。然后很多人围过来看,整个现场都等于是被人群包围了,我被那个情况吓了一大跳,后来呢,车子到了处理的现场,就是长宁区交警大队的地方,他们就把车子给扣了,就不还给我了,我也很担心,因为当时我觉得车子蛮贵的。
马林:当时公爵王轿车在我们大陆很少有,我就看了一下,一看那个车子引擎盖的上面凹了一个很大的洞,凹进去了,我看了以后就在摸这个洞,忽然赖敏英就从旁边一下跳出来,说,在哪里?在哪里?我当时还不知道她就是车主,我就跟他说在这里,结果她看了以后,就很激动说,这是新车子,我爸爸刚刚买来给我开的,要哭的样子。当时她对这个情况都是很陌生,又很害怕。
赖敏英:也不知道会把我关起来怎么样,然后我就很紧张。
马林:所以在这个情况的时候,正好我在那边来找我的朋友,碰到这样情况的时候,以我的个性,我就是会
主持人:拔刀相助。
马林:对,对,我就会帮助她,告诉她,这边应该怎么弄,这个车子是暂时扣留,处理完以后,这个车子还是你的,不是马上要扣你的车,包括我就跟她讲,第一步怎么处理,第二步怎么处理,包括做笔录,这个都是我告诉她的。
赖敏英:我也没办法找到别人了,正好他也蛮好的,我就请他帮忙了。
主持人:这样就认识了。你们又怎么开始再一次接触呢?
赖敏英:后来就是因为他那天帮了我的忙,我就想感谢他,我就请他留一个电话给我。因为我爸爸正好到上海来,他住在扬子江大酒店,我就想顺便在扬子江大酒店请他吃饭。
马林:那我就带着我那个朋友,还有两三个人,上一次给她帮忙的那个女孩子,而且是台湾的,很高级的,扬子江大酒店,请我们吃饭,就说,走,撮一顿去,结果走到扬子江大酒店以后,好像她爸爸当时有点事情,就下来给我们打了个招呼。
赖敏英:后来那天我突然间想吃肯德基,我就把他也带去肯德基吃了。
马林:肯德基和扬子江大酒店,吃饭的档次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了。我当时心里面蛮不开心的,但是,我想那怎么办呢?既然别人请了,我们就去了。去了以后,当时肯德基在中山公园好像人还蛮多的。买了以后,我看她没掏钱,或者掏钱不快我就把钱付了。第一顿的肯德基,当时这个我记得非常清楚,55块人民币,因为当时我的收入不是很高的,55块也不少了。
主持人:你当时没有想到人家还带着朋友去的,你本来是在扬子江酒店吃饭,突然改成了肯德基,人家多没面子呀。
赖敏英:我没有想到那么多,我就觉得没有关系,他愿意付钱就让他付钱。
主持人:也就是说其实前两次马先生对赖女士的印象并不是特别美好。
赖敏英:是的。
赖敏英出生在台湾苗栗县一个富裕的商人家庭,5岁时,随父母迁居台北。由于性格文静,自幼喜爱书画艺术,全部精力都用在舞文弄墨上,是一个很单纯又有点任性的富家女子。马林祖籍安徽和县,十七岁入伍,经过军营的洗礼,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军人,并光荣地成为邓小平同志身边的警卫战士。两人相遇时,马林虽然已经脱下军装下海经商,但为人处事依然是典型的军人做派。一个台湾“大小姐”碰上大陆“兵哥哥”,两次相遇并没有使双方产生异样的感觉,那么他们又是怎样相知相爱的呢?
赖敏英:我觉得他很厉害,我丢钱的时候他也能把我的钱找回来,我丢狗他也会把狗找回来,所以这一点我觉得很特别,因为我在这里没有很多的朋友,我就觉得特别地信任他。
马林:有一次好像身体很不舒服,心情也不好,就睡觉。忽然间她带着一个男的敲我的门,就进来了,我一开了以后,这个男的我一看就认识,因为这个男的是杨医生,是帮他父亲按摩的。我记得从扬子江大酒店带过来也蛮远的,那时我住在西郊的一个地方,我觉得这么远带来了,就接受一下他治疗吧。那是我人生当中第一次按摩,也是那一次非常感动。
主持人:你觉得赖女士在关怀你了。
赖敏英:我跟他认识了很久,才慢慢从朋友,然后慢慢走到好朋友,然后再慢慢走到男的朋友,再走到男朋友,我觉得我们走的时间很长,感觉到好像很自然地循序渐进,然后变成很亲密的朋友。
主持人:是这样一个很循序渐进的过程。
马林:差不多,不是闪电式的。
赖敏英:他第一次亲我的时候,就是在云峰宾馆,在车上的时候就亲了我一下,到现在我还不会忘记。
主持人:突然地亲了你一下。
赖敏英:嗯。
主持人:你怎么鼓足了这么大的勇气?
马林:所以那个时候我们彼此都很土。
主持人:这个时候应该是很甜蜜地相恋了?
马林:是。
主持人:但是也闹了一次很大的矛盾。
马林:我当时记得那时候事业也不是太好,闹得很厉害的,搞不是很清楚了,完全要分手了。我觉得这之间的错误,我占大部分,责任在我这边了。我就想到了一个弥补的方式。我记得她奶奶在上海,我就找朋友借了一部很长的凯迪拉克,那时春天刚刚开始,我想我们春游去,带他们到佘山去春游。照片可以拿过来给你们看看。
主持人:带着呢。
马林:带来了,照片,这一张。
赖敏英: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主持人:来,我们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咱们都一起来看一看这张照片,
马林:从那张照片就能看出来,我们那时候已经分了很多天了,我站的位置,她站在那个位置,很不乐意的样子。
主持人:两个人在路上还是没有说话。
马林:一直没说,一直没说。
主持人:但是回来就好了。
马林:回来以后就慢慢好了。
在华东师范大学上学的日子是赖敏英一段美好的记忆。这里的老师同学,让这个来自海峡对岸的台湾姑娘体会到了家的温暖。在这里,赖敏英忘情地吸取中国传统文化的乳汁,书画技艺有了很大提高。最让她感到幸福的是,她在这里找到了她生命中的另一半。这里的小桥流水、一草一木都见证了她和马林的相识相恋。1995年,赖敏英毕业了,为了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她选择留在上海。女儿要嫁到大陆,赖敏英父母非常重视,专门从台湾飞到上海为女儿举办订婚仪式。马林的父母也抱着喜悦的心情从安徽老家赶到上海与亲家见面。但是,在订婚宴上,赖敏英父母提出的一个特殊要求,却让原本喜庆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马林:她妈妈一开始谈了一段话,把我就一下子梗在那里。为什么呢?她说在台湾,他们的风俗是要有一个聘金,当时跟我说的折合人民币一百万之多,当然你想想看那时候是1996年,1996年的时候,对我来讲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当时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赖敏英:还有他爸爸妈妈都傻掉了。
主持人:双方父母都在。
马林:对,都在呀。而且当时我记得,她爸爸坐在那边一本正经,她妈妈就开始跟我们谈话,就是很正式的那一种,我们没想到这么传统,这么正式,而且谈的第一道题目就是要聘金。这样我父亲,我记得我父亲那个时候就傻笑。结果讲完以后,我父亲母亲跟我,我们在另外一个房间,再讲的时候,我父亲还问了一句,他们是讲真的吗?是开玩笑还是讲真的?因为当时我的父亲是医院的院长,母亲是老师,我当时做生意还刚刚开始,哪有那么多钱?搞一百万人民币怎么弄啊?这样的一个事情。确实她父母亲是很善解人意的,虽然讲了他们这样的规矩,毕竟他说,我要嫁女儿,我们要有尊严,而且也要让你们知道,我们父母亲付出这么多心血把她养这么大,来之不易,而且表示出父母亲对女儿的关爱到什么程度。其实我后来才知道,因为他们讲的只是一个形式,或者说他们很传统的一个形式。
主持人:对呀,为什么说这是一个形式呢?赖女士。
马林:可能对我来讲是一个形式,因为他知道我当时的能力是做不到的,所以就变成了一个形式。
赖敏英:我们台湾就是说,嫁女儿的话,要看你对方怎么样的条件,其实嫁过去以后,可能带过去的嫁妆,远远超过你下过来的聘金,表示我对我女儿的关爱。
马林:她父亲知道我们这个家庭的实际情况的时候,就偷偷跑来我们这边,这个没有跟她妈妈一起来。在我父母亲都在的时候,他这么跟我们说,其实只要两个孩子真正恩爱,结婚以后,相互扶持,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心愿,他们这一次特别从台湾过来订婚的最大心愿。钱的问题,我们有一个简单的形式就好了。那一听,我马上就高兴起来了。
主持人:等于是你未来的老丈人把这笔钱给你了。
马林:当时也没有捧一百万给我,而是叫我做了一个形式,我理解,我记得我父亲给她买了一套,在友谊商城买了一套金饰,分量蛮重的,后来聘礼上还是要有钱的,当时他爸爸这么说。我们七拼八凑,好像我们拿出一个盘子,是九万块聘金,当时我在想这个真的是要出大血了。这个仪式全部结束以后,其实我心里面还惦记那个钱怎么办。结果后来我记得,当天晚上这个钱到了赖敏英那边了,然后还还来给我了。
1997年11月18日是一个大喜的日子,赖敏英和马林如期举行了隆重的婚礼,婚礼地点马林特意选择了曾经警卫过邓小平同志的西郊宾馆。刚刚结婚的日子幸福而甜蜜。但两个人在家庭背景、成长经历和性格等方面都存在着很大差异,朝夕相处共同生活的时间长了,矛盾和冲突就不可避免地被大大小小的事情引发出来。
赖敏英:我跟他之间最大的分歧是爱的方式不同,我认为你爱的话,你应该各种东西都跟我商量,然后尊重我。他认为爱我的方式是什么都帮你准备好,所有东西往家里搬,这就是对家里好。
主持人:他什么事情不跟你商量你很伤心?
赖敏英:买东西。特别是喜欢买电脑跟电视,还有汽车。
马林:四五年前买了一台等离子的电视,我把电视换了以后,她看了以后很不高兴,连看都不看,我当时就很火,我辛辛苦苦地搬回来,这是我自己创造的财富买回来的东西,来给家里人享用的东西。她居然会有这样一个反弹的效果,她就认为夫妻没有在一起商量,没有去尊重她的意见,是不是要添置,或者是不是要换电视。
赖敏英:换电脑,买摄像机,一直跟上潮流,这种东西换得很快的,他就会跟得很快,所以我们家的照相机大概有四五台吧,摄像机也有好几台。
主持人:电脑呢?
赖敏英:就是我们家里面有四五台这样子。
主持人:反正电脑的台数比家里的人口数要多。
马林:第一个孩子马芝琳出生的时候,我开始注重对孩子整个成长过程的记录,我从那个时候开始玩照相机、摄像机,我前前后后做了宝宝的成长、我们家庭的记录,做了大概有几十盘的带子,所以她这一点是很感谢我的,她也说了,这个投资是值得的。
赖敏英:他买了一个很贵的按摩沙发,可以有弹簧的沙发,他是已经买好了,才打电话给我。
马林:当时买了以后我觉得不对了,如果把这套沙发再换掉的话,到时候战争又要开始了,所以钱付完以后我想到这一点了。我就赶紧打电话,我就说现在有一个沙发很好,我们家电视是在墙上的,你躺下来的时候也可以看,很舒服,你过来看看,她一听蛮尊重我的。所以她就高高兴兴跑过来了。我说这一套沙发。结果那天是没有露馅,其实当时钱已经付掉了,这是后来我才跟她说,她后来又气了半天。
主持人:你自己又交代的?
马林:不小心的时候漏嘴了。
主持人:在孩子的教育上你们有没有一些意见不一样的地方。
赖敏英:蛮多的。
马林:赖敏英他们那边从小的时候,就培养孩子,比如说对家里人一些请教上,客人来,对客人请教上面等等,这个就很注重培养,那我呢,就比较大大咧咧,随随便便,特别是女孩子,有的时候我跟她一起疯,一起干什么的,她就老是说我,这个女孩子,你给他锻炼得像男孩子一样怎么行?
主持人:你最不能接受马先生什么习惯?
赖敏英:他说话比较大声,看电视喜欢大声,比较喜欢命令人家,这点不喜欢。这是最不满意的。
马林:反过来我最不满意她的,也是看电视不能大声,说话不让大声,听音乐也不能大声,看电视音量只能给我开到七八九这样的,她不在家的时候,甚至有的时候,我很高兴的是,你带女儿一起出去玩去,她一出去以后,我电视音量至少开到二十五、二十六以上。听音乐也是,车子的音乐都不能大声,她不喜欢大声,害得我的宝贝女儿也跟她妈妈一样,也是不喜欢大声,现在她妈妈不在家了,我好不容易放大声了,不对了,她不在了,我的女儿也能管我。音乐一大声以后,女儿跑出来,嘭,把它关小了。因为我是在部队锻炼这么多年,养成了这样一个讲话很大的声音那种,很干净的,讲话不是温柔,叫我跟她说一些爱的话,那些东西说不出来,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说不出来,对父母亲其实也是一样,后来我也是慢慢反省,可能也是不对的。
主持人:其实你特别不满意的就是,太太现在不是特别爱惜自己的身体。
赖敏英:这个和她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有关系,比如说怀孕已经八个月了,还是每天想着要出去,我现在在创办一个艺术中心,经常往工地来回跑,甚至她还要抱怨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我说带着你这么大一个肚子,司机开车都没办法开,我在旁边谈事情也没办法谈,所以她还是那一种。
主持人:她自己出去呀?
马林:对呀,家里因为她自己还有一台车,有的时候我甚至把车钥匙收起来,她就“嘭”开着车就出去了,是这样一个情况。
赖敏英:我属于比较任性的个性,喜欢自由自在,我行我素这样子。
主持人:你们两个人互相最感激对方什么?
马林:在整个家庭当中,她还是把我推在前面,特别是在对我的朋友方面,我的家庭,我的家人方面,还是比较维护我的。
赖敏英:我觉得他让我感激的地方很多很多,我生病的时候,他是24小时一直陪着我,很细微地去照顾你,甚至想尽办法把护士带回来给我打针什么的,一点都不会让我受委屈。很多很多,真的,他从来不会忘记任何一个节日,给我买花,很浪漫的,我觉得他在生活中每天常常都会让我感动,最重要的是对我爸爸妈妈真的好。比我更孝顺我爸爸妈妈。
主持人:现在第二个宝宝即将出世了,两个人都很兴奋吧。
马林:不错。
赖敏英:他特别地兴奋。
主持人:兴奋到什么程度?
赖敏英:做梦都会笑。
生活中的磕磕绊绊使两个人更加了解对方,也更加珍惜对方,两颗心贴得越来越近,越来越紧。2006年,夫妇俩租下了上海市动物园一个占地四千平方米的湖心小岛,改建成私人会所,取名绿野馆,用来招待来自各方面的朋友。这里优美的环境也成为马林一家人休闲娱乐的绝佳场所。
绿叶馆和马林的家一样,同样体现了夫妇俩共同的志趣和风格。铮铮古乐在室内轻轻流淌,悠悠茶香,让人神清气爽。这时,马林和赖敏英常常铺开宣纸,一个人挥毫泼墨,一个人驻足观看。一个细小的动作,一个不经意的神情,都传递着他们经过十年共同生活之后,沉淀出的心灵默契,表达着他们对生活的热爱和满足。
主持人:现在我们把八岁的马芝琳请上来,来,马芝琳,我们掌声欢迎。
来,坐爸爸那边。现在你跟阿姨说,刚才爸爸妈妈说的那些,平时在生活中他们要吵架的那些事,是不是都有啊。
马君林:有。
主持人: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马君林:我会跑到房间里,用枕头捂在耳朵旁边,把门关上。被子放在头上睡觉。
主持人:要是爸爸妈妈很好的时候,他们很亲密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马君林:我会一起去凑热闹。
主持人:再和谐的夫妻,他们之间也会有一些小的摩擦,甚至是生活习惯上的相互不适应,那么怎么去经营呢?只能是两个人之间互相宽容,谅解,体谅。谢谢你们。
(编导:陈秉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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