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萍和《云南映像》 (12月21日)
央视国际 2003年12月22日 09:43
从2003年12月起,杨丽萍将要带着她的新剧目---《云南映像》,在世界各地巡演。为了这一天,杨丽萍曾是那样的心力交瘁。
一、 遭遇新剧 苦不堪言
从没进过舞蹈院校的杨丽萍,用自己美妙神奇的肢体语言,创作表演了那部影响其一生的舞蹈作品《雀之灵》,征服了无数不同年龄、不同文化、不同国度的观众。转眼几十年过去,年届不惑的杨丽萍终于倦怠了孤寂的舞台,于2002年春天,回到了家乡云南,准备息舞隐居。但紧接着发生的一件事,打乱了她的计划。
面临节目老化、经济赤字的云南旅游歌舞团,急需一台能反映云南形象的新节目,来摆脱面临倒闭的危机。他们找杨丽萍帮忙编一个新节目,把那些原汁原味少数民族的表演重新组合,在舞台上创造一个新的亮点。杨丽萍爽快地答应了,即萌生一个想法:做一台名为《云南映像》的少数民族歌舞剧,希望此剧将云南少数民族歌舞的精髓传承下去;同时,也完成田风老师的未尽事业。
最早给杨丽萍写舞蹈音乐的田风老师,与杨丽萍是忘年交的朋友,是个才华出众的作曲家,他带动了人们对云南少数民族音乐的创新。他办了个渗透云南民间传统文化的传艺馆,让那些民间老艺人把他们掌握的老民间艺术传给下一代。杨丽萍常去那传艺馆,有时一住二、三个月。她非常钦佩田风:一个外省的音乐家,竟能如此喜欢云南的民间艺术。传艺馆开办的第六年,也就是1999年,发生了严重经济危机,后来靠社会的支持、赞助维持。田风积劳成疾,半年后患上了肺癌。杨丽萍去北京医院看他,他却对杨丽萍说自己没什么,就是咳嗽,很快就会好的,可没多久就去世了。杨丽萍对他深感怀念:若不是田风老师,那些乡下的孩子怎能到昆明来学习舞蹈艺术?
土生土长的杨丽萍对大山里人们的生存状态非常熟悉:他们祖祖辈辈用歌舞表达自己的情感和生活。要获取这些歌舞中的精华,就必须深入到各个村寨。她在一年中,走遍了云南的大小村寨,挑选了60多名演员,凭着一个舞者的热情,投入到连她自己也没预料到的这台舞剧漫长的创作中。
杨丽萍把这些老百姓和农民招来做演员,遭到很多人反对:这些演员又矮又黑,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杨丽萍说:又不是跳芭蕾舞,跳民族舞就是这样;跳自己的舞蹈,当然要用自己的演员。
刚开始时,杨丽萍晚上一个人在排练厅里排练,白天再教那些学员。她谦虚对学员们说:虽然我比你们大,多跳了几年舞,现在是你们的老师,但你们所跳的民族舞蹈,我一辈子也编不出来,在这点上,你们是我的老师。
跳独舞出身的杨丽萍第一次执导如此的大型舞剧,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这台舞剧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摸着石头过河”,从演员们最本真的舞蹈中“剪辑”出最精彩的动作,然后加以整合编排。云南旅游歌舞团终因对这台节目市场前景的怀疑及生产周期的漫长感到失望,他们决定撤资,终止和杨丽萍的合作。
云南旅游歌舞团退出了,《云南映像》的编创陷入停滞状态,这是杨丽萍几十年舞蹈生涯中从未遇到过的一次打击,她的创作热情一下降到了冰点。但她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放弃,她选择了留下:带领这群孩子把这部舞剧排出来。但剧组每月的各种开销达十几万以上,这对杨丽萍是个很大负担。不仅如此,杨丽萍还成了歌舞团原投资40万元的债务人,她只好把自己在大理的房子卖了。可卖房子的钱对剧组里庞杂的开支来说,无疑是杯水车薪,很快就花光了。剧组陷入重重危机。
二、 为筹资 她第一次拍广告
为维持剧组的日常开销,从不走穴的杨丽萍开始四处奔走演出,为《云南映像》倾尽全力,甚至是孤注一掷地努力着,但意想不到的事不断发生。
就在杨丽萍在外地演出时,剧组接到了限令搬出原歌舞团宿舍的通知。在朋友的帮助下,剧组暂时搬至城郊。有些演员见此窘况,纷纷离开剧组。一定要把演员留住,把这部舞剧排出来!重重压力使杨丽萍几乎透不过气来,她不得不又做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
这天,杨丽萍突然找到朋友段晓俊说:晓俊,你跟我去,你是做生意的知道怎么谈。原来杨丽萍在《射雕英雄传》中饰演了梅超风后,在国内的知名度及人气大升,有人慕名请她做广告。因杨丽萍从没做过广告,所以找段小俊帮她参谋参谋。段晓俊却不以为然:如果有其他办法最好不做这个广告,或我们帮你找人资助。但杨丽萍还是悄悄跟对方签了合同,因为演员要生存,她急需资金。这是杨丽萍几十年来拍的第一个广告,淡泊名利的她为了《云南映像》,不断更改自己的人生价值底限。
杨丽萍本想以后不跳舞了,在大理好好修身养性,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没想到接下这个编舞的任务,便身不由己了。她卖掉了自己在大理的房子后,在剧组所在的昆明住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一辆三轮车就可以把她全部家当拉走。为编创《云南映像》,她呕心沥血,人瘦得就剩了骨头和皮,那仅有的几块肌肉仿佛仅是为跳舞而生长的。
因为资金短缺,电停了水也停了,那些从云南各地招募来的演员,每天大运动量地训练和排练后,满身是汗却没热水洗澡,后来连冷水也没了。大家都觉得压力沉重。杨丽萍鼓励他们说: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情况一定会好起来的。
在训练和排练中,杨丽萍不断地去广州、北京、上海、四川等地演出。把演出所挣的钱全部都用于这些演员的排练和生活。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挫折,她从小就超负荷地承载着沉重:她11岁开始工作,把自己微薄的薪水支援家里;6岁时,妈妈就把半个家的责任放在她肩膀上了。想想从前,杨丽萍觉得她现在遇到的困难不算什么。
可还是有些学员走了。其中有一位长的特别像李向阳,杨丽萍和大家都叫他李向阳。待杨丽萍从外地演出回来后,这个演员突然不在了,排节目时,她仍习惯地叫着李向阳。无人应答,她便一阵黯然。看到学员中有些人跑到世博园里去跳舞挣钱,杨丽萍有一次问一个演员:小黄,你怎么不去世博园跳舞呀?小黄说:杨老师,我在《云南映像》剧组好好的,若去世博园对得起你吗?我对天发誓,《云南映像》存在一天,我就要为《云南映像》跳一天舞!杨丽萍感动得鼻子发酸。即伸出拇指夸道:好!
排练中,杨丽萍以身作则。有段舞蹈要穿铃铛服,7公斤重的铃铛服穿在身上,演员连路都不会走了,跳起舞来就像老太太一样。杨丽萍亲自从头到脚地穿戴整齐,又蹦又跳、又翻又滚地示范起来。有人说跳舞太辛苦。杨丽萍说:工人辛不辛苦?有的工人还要冒着危险工作。但还没听说世界上有谁跳舞跳得累死了,你们不会跳死,我也不会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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