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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绍安:用一生信守56年前的承诺

CCTV.com  2008年01月24日 11:12  来源:CCTV.com  

  1951年,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上甘岭战役打响。侦查排长刘绍安接到了一项秘密的侦察任务。就在那个时候,刘绍安发现,战士张志久和平常不太一样。平时活泼的张志久,此时却突然满腹心事。

  刘绍安:他想就是想他的母亲,弟弟妹妹都这么小,谁来照顾他这个家呀。

  刘绍安来自山东,而张志久来自江苏。他们曾一起渡江作战,一起解放上海,结下了深厚的友情。面对张志久的沉默,刘绍安想到了一个主意。

  刘绍安:不要怕没人照顾你的家,我说我死了吧,你照顾这两家,我说你要死了吧,有我呢,我说话算数。

  第二天子夜,刘绍安率领的侦察排在执行任务途中,突然遭遇敌人碉堡的袭击,为了扫清障碍,刘绍安决定,端掉这几个碉堡。经过激烈的战斗,敌人的碉堡被炸毁。让刘绍安没有想到的是,战友张志久是被抬下来的,他身中七弹。

  刘绍安:抬下来了,(他)睁着眼睛又不说话,不闭眼。在这个时候,我就用手捂住他眼睛,我说你呀放心吧,你要是有问题的时候,出了意外了,我说的话算数的。他把眼睛闭了。

  1953年初,江苏泰兴镇的张朱氏老人发现,儿子张志久寄的钱比以往更多了,信也来得更勤。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1954年底,政府给张家送去了抚恤金和烈士证,这时老人才知道,儿子早已在朝鲜牺牲了。两年来,一直给家里寄钱的是儿子的战友刘绍安。

  刘绍安:我拿26块钱,给他一点,10块钱给他母亲,其余的吧给山东我的母亲,我一分钱不用。

  当张家老人得知刘绍安所做的一切后,提出要将自己的大女儿张桂芳嫁给他。就这样,张桂芳拎着亲手做的布鞋来到朝鲜,在阵地上,他们举行了简单的婚礼。

  刘绍安老家在山东兴泰,很小的时候,父亲和哥哥就被敌人活埋了,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和张桂芳结婚后,刘绍安利用战争的间隙回家探亲。向母亲表达了要去江苏抚养战友家人的意愿。

  刘绍安:我母亲就不同意,不同意。她说你跑到那儿去干什么?他家里是困难,钱你寄给他,我不要。我说这个行,我去看看我就回来,就骗着我母亲就来了。

  让刘绍安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离开,就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

  刘绍安的儿子:是我母亲把我奶奶送终的,那个时候就是说,我奶奶一直在叫和平和平,我父亲小名叫和平,她说和平和平啊,一直在叫着他,一直到断气还叫着他。

  刘绍安:人家养儿防老的,我的妈妈养儿呢,一场空,养了白养,死都没看见。活着的时候想儿满处找,死了还叫我名字,看一眼都没看到。

  没能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成了刘绍安一生的遗憾。1963年初,刘绍安从部队转业。当时他可以选择到西北生产建设兵团,由副营提升为副团,或者转业回山东老家。但是为了照顾张家老人,刘绍安决定,降级转业到张志久的老家江苏泰兴,在当地供销社当了书记。来到张志久家的那一天,眼前的一切让刘绍安震惊了。

  刘绍安:家里哪有房子啊,有一间草棚子。这个墙草棚子不是有墙嘛,墙不是木材的,是高粱杆。下雨刮风的时候都扶着,不扶着就被风刮跑了,穷得就是这样。

  张志久牺牲后,他的老母亲带着四个年幼的弟妹艰难地生活。面对这样的窘况,刘绍安向战友借钱,还卖掉了自己心爱的手表和皮鞋,凑了420元钱,盖了三间瓦房,让张志久的全家平生第一次住上了新房。

  刘绍安:这个房子就是我原来住的房子,原来没有这么好,我这是重修的。我全家十几个人,包括兄妹都住在里头。

  当时,刘绍安所在的供销社,离家有30公里远,骑车要三个多小时。而那个时候,张老太太患食道癌已经好几年。为了照顾老人和年幼的弟妹们,刘绍安每隔一天,就要蹬着自行车赶回家。第二天天不亮,他又得骑车赶回单位去。

  刘绍安:洗澡、洗脚、剪脚趾甲、洗手、剪手指甲,她自己说自己的亲儿子没这么好。再一个就是,不管早晚,三天两天,我要到地方上,我要回来看她,给她钱,她要吃什么东西,她想吃什么我就给她买什么。

  刘绍安的儿子:我外婆病重的时候,不能起床的时候,都是我父亲每天都把她背出来,晒晒太阳,然后到太阳没有再把她背进去。有时候大小便什么,都给她擦,给她洗。

  1964年底,腊月里天寒地冻,张老太太病危期间突然想吃黄瓜,为了不让老人失望,刘绍安骑着自行车找遍了大街小巷,又去了80公里外的扬州,还是没有找到黄瓜的影子。最后刘绍安只好买了几根酱莴苣。

  刘绍安:骑自行车就骑了八个小时,莴苣买回来放到开水里泡,泡了再放糖泡。这样呢,又没有一个咸味道了,也没有甜味道,吃起来好吃,可是就是没有黄瓜味道。大概吃了几口,她说小华,她说这个黄瓜没有黄瓜味道,我说妈妈你不知道,我说冬天黄瓜放不住,人家把皮都打掉了,皮削掉了以后人家好放,放了人家好卖。人家皮打掉了,以后再怎么卖,一放上就烂掉了,人家不亏本?我妈哦哦哦,老人家她受骗,是我想让她高兴高兴。

  不久之后,张老太太去世了。刘绍安为老人办理了后世。对于没能为亲生母亲养老送终的刘绍安来说,这终于了却了他的一桩心愿。两年后,张志久在外地做小生意的父亲,也因重病回家。刘绍安仍像服侍母亲一样照料他,直至他去世。二老离开以后,刘绍安又负担起三个未成年弟妹的生活。

  刘绍安:街上不是有卖青菜的吗,我回来就多吃那青菜,不是吃熟的,吃生的,用那酱油咸盐吃掉。吃了呢,为什么也吃呢,吃了我起码省了两碗粥,这两碗粥是什么呢,给弟弟妹妹去吃,他们就好得多了。

  后来,刘绍安又为张志久的两个弟弟盖了房子,帮他们成了家。2006年,刘绍安的老伴张桂芳也离开了人世。如今,刘绍安一个人住在泰兴新市镇的这栋房子里。,他用了一辈子的时间,信守了50年前的生死之约。

  刘绍安:我总想,我说张志九,我们说的话我做到了,现在父母我都送终了,弟弟妹妹现在,都有了儿子都有了儿子,都住了楼房,你在那边要知道的话,你会高兴的。

责编:石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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