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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周刊]关注矿难 

央视国际 www.cctv.com  2005年08月15日 14:15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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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周视点:关注矿难

  主持人:您好观众朋友,欢迎打开《中国周刊》。矿难,该怎么说呢,又得说矿难。三周之前《中国周刊》刚刚在视点中做了2005年矿难年中报告,没想到“矿难”二字又在本周扑面而来,不关注它,对不起良心,一百多条生命,可是关注它,又感受到另一种苦痛,这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几周前,我们做矿难的节目是因为今年上半年国家对矿难的重视和力度前所未有,然而悲剧的是,矿难死亡人数不降反升,而这一次发生在广东兴宁的矿难似乎变得更加有恃无恐,因为这个矿的旁边一个月前刚发生过一起矿难,死亡16人,其实还处在停业和整顿期间,但就在这个期间,兴宁更大的矿难又发生了。还有什么话是管用的?还有什么压力可以让黑心的矿主们恐慌呢?在这次处理矿难的过程中,我们听到了一句话,一句有点儿黑色意味的实话,是安监总局的局长李毅中说的,叫“矿主发财,矿工遭难,政府买单”,这该是一个怎样的循环呢,又该是怎样的一个悲剧链条呢?《中国周刊》本周视点关注这样一个残酷的游戏链条,不过首先还是让我们从遭难的矿工开始关注起。


  矿井旁边,是矿工们摆放自己名字牌号的地方,空着的就是被困在井下的工人,数一数一共123名。一位从附近煤矿赶过来的救援矿工,正在黑板上搜索着自己同乡的名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就是找不到。这位矿工家属叫刘尤贞,25岁,从得知丈夫被困井下,她就一直守候在矿上等待着自己丈夫的消息,和她一起等待的,还有陆续从各地急急忙忙赶来的600多位矿工家属,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等不到亲人活着出来,就把他们的魂儿带回家乡。这些同样守候在矿井旁边的矿工,幸运地躲过了一劫,8月7日的早上7点多,他们从井下刚刚上来几个小时,井下就发生了特大透水事故。30多个小时,他们就这么默默地等着,等着井下那123个工友能够活着出来。5天,6天,7天,大兴矿难的救援没有发生奇迹。

  井长石徐文:水底下早就发生了隐患,早就有水了,发生了好几处,他们说通过了专家鉴定,没有事情。

  记者:谁告诉你的通过了专家鉴定?

  石徐文:那肯定是矿里面的领导了。

  矿工:六月份渗水的时候我们说不干了,但老板说‘安全金’不退,所以我们只能坚持到现在。

  如今,每一个活着的矿工都会告诉你,事故发生的前50天,井下煤层蓄水仓就已经出现了渗水现象,但是,矿主不但没有下令停工,反而以扣留工人每月上缴的安全风险金为要挟,强迫矿工们继续下井,而渗水的地方,只是简单的用水泥糊了一下。据现场参加抢险的专家预测,事故发生前,井下积水大概在1500万到2000万立方米之间,相当于这些矿工每天就在一个中型水库下面挖煤。很多人在问:“为什么头顶上有1500万立方米的水,却还敢在底下打洞挖煤,是谁,把那些战战兢兢的矿工们推向了死亡?”

  矿工:水到井口,情况没有抢救,他就出去了。

  记者:矿老板就跑了。

  矿工:没有抢救,全部就跑了,一个人没找到。

  大兴矿难发生的时间,正好是在广东兴宁对全县煤矿进行停产整肃期间,因为就在上个月的14号,与大兴煤矿相邻的福胜煤矿,16名矿工被埋在黄泥水下。因此广东省政府要求兴宁当地的煤矿全部停业整顿。但是三个星期后,原本应该处于停产期的大兴煤矿却传出百人矿难的消息。在大兴煤矿的调度室里,至今还可以看到那张责令停产的通知书。

  兴宁市煤炭局副局长陈桂浪:在整顿期间发生了事故,现在属停产整顿期。

  矿工:我们是前天上班的,昨天就出了事。

  无视政府禁令,无视矿工生命安全,就是不肯停产哪怕是一天,眼前的煤矿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煤矿?事故发生后,不但不救援,反而逃之夭夭,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矿主?从所能了解到的不多的信息看,大兴煤矿是一家由私人经营的证照不全的非法煤矿。在看看2005年上半年,2月14日214名矿工遇难的辽宁阜新矿难,出事的孙家湾煤矿被承包给了一个没有任何资质的包工头;还有7月11号83名矿工遇难的新疆阜康矿难,矿难发生前,瓦斯浓度超标的警报整整响了三天,矿方始终未采取任何措施,依旧超负荷疯狂采煤。而这三起上半年最大的矿难,都是发生在私人矿主经营的煤矿,都是在明明知道会出事的情况下却继续开工导致的重大事故。

  李毅中:据我们统计了一下,从7月份以来,7月1号到8月8号,全国发生一次死亡3人以上煤矿事故46起,60%属于责令它停产整顿,但是拒不执行,仍在那里明停暗采。

  面对着中央政府的严厉措施,面对着全社会的愤怒和关注,为什么那些矿工还是会被送进没有任何安全保障的矿井?在一次又一次的矿难背后,究竟存在着一个什么样的残酷游戏?

  主持人:近几年,有煤矿的地方都迅速地冒出一批非常非常富裕的人,比如在山西前一阵子就传出一批私营煤矿老板到北京一下子买走20辆悍马车,让人震惊的直伸舌头。甚至有消息说,一些绝对高级的轿车,就恕我不提品牌的名字了,它会把汽车展销会办到山西的县里边去,这种做法是在中国以外的市场里绝不可能发生的。而去的这些县,都是煤矿老板很多的县,他们花起钱来绝对大手大脚,因为这几年煤价直线上涨,让煤炭变成了黑色的金子,很快的捧富了一大批煤矿主,这就是自然的一件事。他们当然在笑了,但是我们听到了谁在哭呢?“矿主发财,矿工遭难”,矿工及其家属们当然在哭,而“政府买单”,在事故发生之后,政府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挑战,要掩埋尸体,要赔偿资金等等等等。会不会在买单的过程中,当然也应该有泪水呢?

  在广东,对能源的巨大需求导致了煤炭价格的不断上扬,一吨煤少则卖到四百元、多则可以达到七百,而高煤价的背后,就是一些煤矿对煤炭资源的疯狂开采。大兴煤矿,年设计生产能力三万吨,却在半年内,就开采了五万吨。新疆阜康煤矿,年设计生产能力也是三万吨,最多的时候,一个月就采了18万吨。

  国家发改委能源所所长周大地:我估计广东省的矿一般来讲是属于地质条件不是很好的,广东省没有什么太大的矿,地下煤层,地下的条件都是比较差的。但是我看从一般的条件下,如果他现在是真正的直接的生产成本来讲也就是一百块钱左右。从他现在这么一个矿的条件来看,不会超过太多。

  面对着矿工的死伤,那些哭丧着脸的矿主到底是赔了还是赚了,目前很少可以看到相关的数据。但是,依据最简单的规则,让我们粗略地计算一下,得出那些私营矿主获取高额利润的结果似乎并不复杂。以大兴煤矿为例,一年10万吨的开采量即使按目前的最低价,也至少可以为矿主带来1000万的利润。

  中央电视台记者黄剑:矿主他是兴宁市的人大代表,也是梅州市的人大代表,就是其中的董事长孙英高,据我们了解,他是经营界的十大杰出青年,也是当地的纳税大户,整个公司的资产好像有一个多亿,应该说在当地他们钱应该不少,但是至于具体这几年赚了多少钱,那得等到调查组调查以后才能有一个具体的结论。

  一个早就被责令停工的煤矿,为什么敢无视国法,除了矿主对高额利润的追逐,还会找到其他的原因吗?在大兴煤矿,那些每天辛苦工作的矿工们,他们所面对的,究竟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规则呢?


  中央电视台记者黄剑:有保险,但是这个保险不是给矿工的保险,他是给矿井的保险。就是说你得在生产过程中必须投保,投保一旦出事以后由保险公司来赔付,但是这并不是给矿工的人身保险,矿工的人身保险是没有保障的,我们现场碰到好几个矿工,比如说手砸伤的,腿砸伤的,这种残疾的矿工医药费都得自己掏。

  国家发改委能源所所长周大地:很多煤炭的利润收到的钱,是比这种可能出现事故他要赔付的是要高的多,比如说我超产,每年超产,比如3万吨煤的矿我每年超产3万吨,可能就是300万块钱甚至更多的利润。那么如果我一年利润是几百万,上千万,甚至更多,那我只要能够干几年以后,能维持那么一两年,我即使出个大事故,我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得到的利润的一小部分拿去赔付了,肯定是如此。

  在2月14日辽宁孙家湾矿难中,每个矿工事先都和承包矿主签订了一个生死状,其中对有关死亡处理的条款这样写明:一次性给付矿工2万元整,不再负责其他善后事项。去年11月,产煤大省山西出台安全新规:“煤矿事故死亡矿工的赔偿金不得低于20万元人民币”,这是目前我国煤炭事故死亡的最高标准。无论是两万还是20万,在那些只追逐高额利润的矿主眼里,都会被换算成煤。这就是规则,这就是那些矿主们每天所做的数学游戏。

  国家发改委能源所所长周大地:我觉得煤矿如果是资本运作的情况下,他和其他企业是一样的,我们有很多企业出了事甚至破产的时候,你想清算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韩玉胜:确实是有一些矿主,他考虑到井下生产本身就是有风险的,将来一旦出了事一定有一个赔偿责任,所以他事先做了一些规避,比如我把钱不是用我自己的名义把它存起来,而是用其他人的名义,用自己亲属的名义把它存起来,将来你在查到我的帐户的时候,我的帐户没有钱或者只有很少的钱。

  本周,在一个事故现场接一个事故现场奔波的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局长李毅中,就发出了“这是一起典型的‘矿主赚钱、矿工受难、政府买单’的恶性安全生产事故”的愤慨。

  主持人:政府买单,绝不仅仅是出钱出力并且挨埋怨,另一方面,这几年,每逢有大的矿难对有关政府责任人的处理是越来越重,直到出现副省长都被停职的处分,大棒子不可谓抡得不狠,这是政府买单的另一种表现形式, 可是另一边是矿主们高额的利润,以及矿难发生后并不严厉的处罚。比如《刑法》中相关规定,因为各种责任导致重大事故的发生,要追究刑事责任,判刑最多是七年,有的是三年以下。量刑太轻,他们当然愿意赌博,愿意冒一点风险。这么比较起来,我们先把所有的官员都设想为清官,即使是这样,官员和矿主的博弈之中,官员也很难赢,这就是矿难越来越多的一个原因,所以,发生矿难如果不能引起矿主们真的倾家荡产,我们就永远要做相关的买单人,而且要做好为矿工不断收尸的准备。

  每一次重大责任事故之后,那些责任人,都会受到法律追究。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韩玉胜:按照我们现在刑法的规定,这么重大的一个事故,矿主能够受到的惩罚最高是七年,这种七年徒刑,对矿主来讲,已经是他所承担的法律责任的最高限了。

  明明煤矿已被勒令停产整顿,可矿主就敢撕掉政府的封条;明明瓦斯警报已经测出了危险,可为了几十万几百万的收入,上百名的矿工还是要被逼着下井。因为做出这一切举动,所承担的风险似乎并不高。

  看一看近期的一些矿难判罚结果,下面的这些矿难,都是发生在政府的禁令之后。

  2004年7月14日,湖南湘潭县谭家山镇双扶煤矿发生特大矿难,10名矿工死亡。矿长唐跃衡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刑3年。

  2005年1月12日,洛阳市宜阳县乔岩直井煤矿发生特大瓦斯爆炸,11名矿工死亡。矿长刘书标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6个月。

  2005年3月17日,重庆奉节县苏龙寺煤矿发生特大瓦斯爆炸,19名矿工遇难。负责人尹坤平被判有期徒刑6年。

  ……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韩玉胜:如果我们拿重大责任事故罪和交通肇事罪比较的话,我们都知道交通肇事罪他是由于违反交通管理法规,所以发生事故,会造成人员伤亡,或者造成财产损失,但是我们在交通肇事罪当中规定,他的法定最高刑可以到15年,相比之下,显得我们重大责任事故罪确实有点偏轻了,因为像矿主或者其他的一些业主强令工人违章冒险作业,就是在明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之下,仍然让工人去冒着生命危险去进行生产劳动,而这个后果往往是非常非常严重的。这种严重的后果,它比交通肇事罪应该说是有过之无不及。

  高额的收入,可以被记入成本的矿工生命,多少有些软弱的法律,显然,对于那些精于算计的私营矿主们来说,这是一场可以玩儿得起的游戏。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韩玉胜:我想很多矿主当然是有这样一种想法,因为每个人他都有一个,当我支出的时候和我的收入,它之间有一个比例问题,如果我的收入获取的利润很高很高,而我承担的风险相对来说又很小很小,当然这件事就值得去做,值得去冒险,而它的冒险是以工人的生命为代价的,所以这个正是我们在法律上不能容忍的地方,也绝不能姑息这种现象。

  国家安监总局局长李毅中:关于处罚的问题,确实现在法律应该说覆盖住了,但是省市不少领导同志反映,处罚太轻,经济罚款,2万到20万,这个对于一个企业来讲,甚至对于一个企业经营者来讲,不疼不痒,还有刑法,131到139条都是因为各种责任导致重大事故的发生,然后要追究刑事责任,判刑最多是七年,有的是三年以下等等。所以省市的同志反映,量刑太轻。起不到警示的作用,不能做到依法严惩。

  今年的4月6日,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向国务院提出四点意见,其中就包括要求修改《刑法》134,135,137条等条款或者出台司法解释;同时修改《安全生产法》、《煤炭法》中有关事故罚款的条款,提高量刑标准罚款金额,加大对发生事故的煤炭企业和相关责任人的惩罚力度。李毅中说:“对这些无证开采的小煤矿和矿主手下留情,就是对矿工生命的漠视。”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韩玉胜:只是把法定刑提高并不意味着这种责任事故一定会避免。但至少在法律上来讲,有了这种规定,会使矿主或者其他的业主他出于对法律的一种威慑力量的一种恐惧,他会收敛自己行为,尽量减少我们目前经常发生的这种重大的责任事故。

  而相对于加大对于责任矿主的量刑标准,韩玉胜更强调在经济上加大对他们的惩处。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韩玉胜:如果仅仅给犯罪人一种人身上的处罚的话,咱们都知道判处徒刑不管是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反正最后总要出来,如果他的收益很高很高,我在里面关几年,以后再出来,我有很多钱可以用,我觉得还是合算的。只不过是用几年的自由换取了那么多的钱而已,我们现在用一种加大经济处罚的方式,加大赔偿责任的方式,这样使他的收益不能够得到实现,出来以后可能是光棍一条,这样的话我想他就不会再冒这个险了,因为冒这个险对他来说就不值得了。

  就在试图通过推动法律的修改加大对黑心矿主的威慑力时,李毅中还在极力推动“安全风险抵押金”等一系列经济手段,目的就是让矿主死不起人。不难看出,中国政府正在努力去调整矿难背后这个游戏规则中原本并不平衡的筹码分量。而这,在如今官煤勾结、安全欠帐等一系列错综复杂的煤矿难题中,当然是一个重要的解决之道。


  主持人:矿主发财,矿工遭难,政府买单,这样的链条说明这是一场矿工与政府都永远玩不起的游戏,永远都不会是赢家,甚至就是一种残酷的杀人游戏。这个时候政府应当明白,这场游戏已经不能这样玩了,要换一个游戏的规则,比如李毅中就多次表示提高开矿的准入门槛,设立风险抵押金,提高遇难矿工的补偿标准,出现矿难,要让矿主无论是在法律上,还是在经济上都遭受重创,甚至倾家荡产。这一切思路都是好的,但是必须快速的从试点变成一种真正的游戏规则,否则游戏会继续残酷地玩,也就是说,提到矿难,在给官员抡棒子的同时,必须让黑心矿主们不能在一边偷偷的笑,但是反过来说,对官员的压力丝毫不能减少,一来,强调官员背后的责任,二来,官煤结合恐怕也不是很少出现的现象,否则,很多黑心矿主也不会那么的嚣张。因此,我们接下来也打破常规,咱们就直接进入本周的人物段落,因为他们二位与我们上面的内容紧密相连,梅州市市长与兴宁市市长,这两位从矿难发生到被停职只用了三天,创下矿难发生后对官员处理的最快纪录。

  又是123名生还渺茫的矿工,又是一起黑色的矿难,它在本周的第一天再一次刺痛了人们因矿难频繁而日渐麻木的神经。在许多人眼中,矿难之间的区别,仅在于时间、地点和死亡数字的无情变化,就在本周三,即使因失职而被首先问责的何正拔 曾祥海两级市长的名字也只是静悄悄的出现在了媒体之上。

  何正拔,广东省梅州市市长;曾祥海,梅州下辖兴宁市市长。在梅州兴宁矿难发生后,这两位当地的父母官就因为对矿难负有监管不力的责任而被广东省委省政府勒令停职检查。

  广东省梅州市委书记 刘知日:梅州,兴宁,黄槐三级政府,领导不力,监管不力,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从8月7日的矿难发生到8月10日两人的停职,仅仅三天,何正拔和曾祥海成为了这次矿难首批被问责的官员,这似乎也是在历次矿难处理问责官员中速度最快的一次。面对以往查清矿难原委后才作出的处理,面对处分中常常未被公布的真名实姓,面对久拖未决的矿难责任人,本周,针对何正拔、曾祥海突然“提速”的问责,无疑是在越来越频繁的矿难中透露出的一种信号:是矿难的严重,是问责的从严,更是形势的严峻。

  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局长李毅中:这是一次灭顶之灾。查处背后的腐败。7月1日到8月8日,矿难46起。

  本周,我们在矿难现场看到的有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总局局长李毅中的声色严峻,有广东省省长黄华华的满脸愤怒,有地方官员的满脸疲惫,甚至还有其他责任人的惴惴不安,但是在这些官员的中间我们却无法看到何正拔和曾祥海的表情,他们的一切好象完全停滞在了8月10日----《决定》出台的这一天,在媒体和公众的眼中两个市长也似乎被忽略了。而在之前他们忽略的又是什么呢?

  这是一张刊登在本周刚刚出版的《中国新闻周刊》上的一副照片,拍摄于梅州兴宁矿难现场,在照片的下端右方的就是在本周被停职的兴宁市市长曾祥海,在他身后的那条锈迹斑斑的铁道就通向那口出事的矿井。

  恰恰就在24天前,他也曾像这样身在另一口矿井前,也像现在一样听着矿难的汇报。同样是监管不力,同样是矿井透水,在那次7月14日的兴宁市罗岗矿难中就有16名矿工遇难。而当时的曾祥海就是当着媒体和幸存矿工的面信誓旦旦的许下了承诺:绝对保证不能出现第二次事故。但是不到一个月,曾祥海余音未落的承诺却变成了一句空空的口号,这次,123名矿工被推到了死亡线上。

  兴宁市煤炭局副局长 陈桂浪:在整顿期间发生了事故,现在属停产整顿期。他们缺采矿许可证和工商营业执照。

  广东省副省长 游宁丰:(为什么连续发生两次矿难?)是安全生产监管不到位,矿主没有真正履行安全生产的主体责任。

  连续两次相同的矿难,连续两次的监管不力,连续两次的顶风作案,本周,在矿难现场指挥救援的中央政治局委员,广东省委书记张德江对此一连发出了7个质问。

  我们的监管哪里去了?为什么监管不到位?是不是怕得罪人?是不是与老板背后有什么猫腻?为什么头上有1500万立方米的水还敢在底下打洞挖煤,这不是拿矿工的生命赌博吗?我们有法,为什么不去管?为什么就不敢管?!

  愤怒的7个问号就有6个直指政府部门的监管不力。也许当时正在现场参加指挥救援的何正拔和曾祥海不曾想到作为事故的第一责任人,监管不力的责任在几十个小时后就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24天前那场夺去16名矿工生命的兴宁罗岗矿难没有引起官员们的警醒,而几个月前因河南大平矿难和辽宁阜新矿难被国务院警告处分的两名副省长的教训也同样未能引起失责官员的重视。而当时,处分两名副省长却是引起了一片的叫好:是隔山敲虎,是震慑朝纲,更是一缕希望之光,似乎矿难会为此而减少。但是一次次的矿难仍是接踵而来。

  2005年 7月11日 新疆阜康矿难 83人遇难

  2005年3月19日 山西省朔州矿难 72人死亡

  2005年7月2日 山西省宁武矿难 36人死亡 17人被瞒报

  2005年3月9日,山西省吕梁香源沟矿难 死亡29人

  2005年2月15日 云南省曲靖富源矿难 死亡27人

  2005年8月2日 河南省禹州矿难 26人死亡,失踪未知。

  2005年7月19日 陕西铜川矿难 26人死亡

  2005年7月7日 江西省萍乡矿难 15人死亡。

  2005年3月14日 黑龙江省七台河矿难 死亡18人

  2005年3月17日 重庆市奉节苏龙寺矿难 死亡19人。

  2005年7月14日 广东兴宁罗岗镇矿难 16人死亡(红色字幕)

  2005年8月7日 广东兴宁大兴矿难 1人死亡 122人生还渺茫(红色字幕)

  。。。。。。

  本周,当何正拔和曾祥海被停职检查的消息传出后,没有了掌声, 也少了骂声,公众对眼下两人的去职似乎已失去了本该有的兴趣, 显然公众更想知道的是矿难背后的原因, 更想了解频发矿难和监管领导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联。

  8月13日,本周三,《中国青年报》在它的特别报道中发出了《总是违规生产、总是监管缺位》的感叹,指出本次的“监管不到位”与我国其他地区矿难的原因,有着惊人的一致,不变的依然是“人祸”。而之前一篇名为《警惕监管不力造就“政治看客”》的文章却在本周也无情的刺痛着人们的眼睛,人们已经开始用这种刻薄的称谓,去直指这一类官员和一种寒心的冷漠。

  8月10日前夜的矿区,一抹“落实责任”的巨大标语下散乱的摆放着空空的椅子,在几乎快被抹去的责任两字之下,椅子上的矿工在本周早已离去,同样在责任的面前,何正拔和曾祥海也在当日离开了透水的矿井。

  中央台《焦点访谈》记者黄剑:暂停了梅州市的市长和兴宁市的市长的职务之后,在现场我们就没有再看到这二位的身影了,我曾经在采访的中途给兴宁市的曾市长打过一次电话,想请他谈一谈他目前的一些感受,但是他表示现在不方便接受采访。

  就在何正拔和曾祥海离开矿井的时候,由国家安全生产总局、监察部、公安部等部门组成的国务院事故调查组也起身赶往广东,而之前中纪委已经介入调查兴宁煤矿的股东组成,据媒体了解此中就有当地的领导和官员。

  中央台《焦点访谈》记者 黄剑:他们的停职只是第一步,随后将会有进一步的调查结果出来,相信会有比这个更重的处分在等待着另外一些职能部门的直接的政府的官员或者是政府的公务员。这是大家关注的重点。

  公众关注的焦点也正是人们的担心所在,本周人大公共问题专家毛寿龙就对尚不完善的官员问责体制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公共问题专家毛寿龙:特别时期像一场大雨,而在平常时候就雨过天晴。

  而同时,本周一篇质疑山西80名因矿难而问责的官员却没一人提出辞职的报道也让人们关注起刚被停职的何正拔、曾祥海甚至两者的下属们,他们会辞职吗?他们还会承担怎样的责任?他们会用自己的政治前途来为矿难买单吗?

  主持人:看着官员们迅速的停职,接着又看到黑心矿主被迅速的捉拿归案,人们一时间会有种解气的感觉,但是仅有解气是远远不够的,它离解决还差得很远。面对矿难,黑心矿主与政府官员是两个关键的控制点,一方面要迅速加大对矿主们的约束能力,而在另一方面,如何让官员们真正的负起责来,并且不是靠口号和嘴上不断的强调,而必须给他们行之有效的,能非常好用的制度武器,真的能够管好和管住,那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官员们再认真,恐怕也离不开时常有被撤职和停职的这种可能。而腐败不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范畴,但是这是最基本的前提,否则,一切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本周声音

  为上名校:复读 为找工作:变漂亮


  贵阳考生 张玉平:没有达到我的要求,清华。

  重庆学生:许多工作对形象要求比较高。所以我就想先变漂亮一点,工作好找一点。

  本周,有高考638分却在准备复读的考生,也有为了找工作而去美容的大学毕业生,这些想要锦上添花的年轻人真可以说是不计代价。不过,如果不是社会上重文凭、看相貌的风气作祟,他们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要耕地:要协商

  怀来县土木镇黑土洼村村民:他应该是跟我们在桌面上协商,你不能先把玉米毁了。

  本可协商解决的土地问题,却引发了万亩成熟在即的玉米被人喷洒农药致死的恶性事件。本周,虽然肇事者已被抓捕归案,但却于事无补。这上万亩颗粒无存的土地,已经成为村民心中最深的伤痛。

  问路:收钱

  旅客:外地人到北京来了,也就是问个地方,你还收费。

  千里迢迢到北京,下车却先感受了一下问路交钱的滋味。本周,北京西客站问讯处指路收费一元的做法让一些旅客想不通,昔日举手之劳中所蕴含的人情,如今怎么也能标价出售了。

  错:在洋酒


  清新县教育局办公室主任韦春裕: 其实我们接待这一顿饭招待他们,本身就希望他们能够关注我们的特困生,关心我们的教育。

  清新县教育局局长叶廷辉:错就错在违规上了一瓶洋酒。

  在社会上对于贫困盛宴的讨论渐渐平息的本周,贫困县的官员们也在反思。自己只是好心办坏事,都是那瓶洋酒的错。看来,当初拿来招待贵客的好东西,如今在他们眼中已经是这场风波的罪魁祸首了。


  主持人:在本周,随着离8月15号越来越近,社会上与抗日战争有关的内容及活动也越来越多,但是在众多的回望之中,偶尔也会有一些小小的杂音,比如我背后屏幕上的照片,它反映的是武汉一家服装店为了促销,打出了“三光”政策来做促销,也就是甩光、抛光、亏光,但是很快就有不少市民向媒体投诉,因为这个“三光”让他们想起抗日战争期间日本侵略者的“三光政策”。商家面对这样的投诉,可能会解释说,这不就是一种商业促销行为吗,但是对历史与人心的冒犯可不是一句商业行为就能解释得清的。近些年,从艺人的不合适的服装,到风景区提供日军军服照相,再到这次的“三光”促销,无外乎,无知与商业利益驱动所导致,但是,面对大的历史,想要别人真正严肃的对待,恐怕得先从自己严肃对待开始,您说呢?好,看看本周还有其它哪些特写。

  本周特写

  麦莎来了

  麦莎来了!从上周五开始,我国由南到北近百个城市都在传递着这句话:麦莎来了!


  8月 5日,今年第九号台风“麦莎”携风带雨逼近浙江。

  麦莎,其实就是今年第九号台风。不过,和这个好听的名字相反的是它可一点都不温柔。由于麦莎的到来,正好赶上了天文大潮,大风、暴雨、大潮“三碰头”,所以它的危害程度可能极大。

  8月5日15时45分,浙江省气象台将台风“麦莎”升级为红色预警信号。

  面对来势汹汹的台风“麦莎”,此时最好的办法大概就是跑了。不过要让所有的人都转移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为此浙江还下了一道死命令,那就是不惜代价,不漏一处,不存死角。这不为了完成任务,正挨家挨户的检查呢。

  仓库管理员:(有人吗?有人吗?这里好像还有个大伯没走呢。)因为我们那仓库里东西很多。(你一定要走。)不是,整个我们仓库里面几十万块钱。(你哪一个公司的?)打一个电话叫你公司经理过来。他本人,他本人也叫他过来我跟他通电话。)

  经过和公司经理电话联系之后,这位守仓库的老伯终于同意离开了。要知道,在台风麦莎来临前浙江共有124万群众进行了安全大转移。

  8月6号凌晨3点40分,台风麦莎在浙江玉环登陆,中心最大风力达到十二级以上。

  看到这样的场面,难怪有人要把台风“麦莎”的名字要改成“麦杀”。的确它的威力足以瞬间改变人们的生活。

  8月5日下午,江苏省气象台首次发布全省黄色台风预警信号。

  8月6日凌晨1时03分,上海中心气象台发布了最高级别的黑色台风预警信号。

  台风“麦莎”可以瞬间改变人们生活这句话,对上海这辆出租司机来说可算是体会得更深切了。“麦莎”带来的大雨使他分不清哪是路面哪是河道,小心翼翼地走还是把车开进了河道,一瞬间车就没了。

  目击者:司机以为河道也是路 我看到他转弯的,想转出去,转不出去就朝河里开了。

  幸运的是司机及时从车里爬了出来,没有受伤。只是那辆可怜的出租车还在水里泡着呢,由于这里的路太窄,牵引车开不进来,只能靠人力往上拉,但由于河道坡度比较陡,而汽车里又灌满了水,用人力往上拉还真是难上加难呀。要说起来,这瞬间改变了生活的,还有上海忆南奶牛养殖场的三百多头奶牛。由于“麦莎”袭击造成的停电,这里的挤奶设备一下子都不能用了。

  奶牛场工作人员:这些牛胀得不得了,一开始发现这些牛嘴巴拼命地叫,痛苦地叫。

  奶牛们由于长时间不能挤奶,结果纷纷患上了乳腺炎,现在不得不打针吃药。据说。很多病情严重的奶牛只能被淘汰了。

  据初步统计,“麦莎”给浙江省造成直接经济损失65.6亿元,上海直接经济损失超过1亿元,江苏12亿元,山东27.6亿元。而麦莎还在一路北上...

  台风麦莎会来北京的消息,起初让很多人都不相信,北京离海这么远怎么可能!然而,有关部门的防范工作却紧锣密鼓地忙开了。

  同期:我是区委值班室,麦莎台风要到我们北京天津一带,你们都做了准备了吗?

  北京市气象台台长:从现在路径上来看,它基本上向西北方向移动,而且未来,可能在明天和后天,可能会转向北或东北方向发展。台风北上对于华北地区也可能是最近几年来影响最大的一次,而且在当地会造成暴雨大暴雨天气。

  很快北京市民们通过各种途径都知道了,不仅十年不遇的暴雨要来,而且还有可能发布历史上首个暴雨红色警报。一时间,京城如临大敌。

  街道防汛负责人:这些都是为了麦莎准备的。目前在这儿摆得有五百袋吧,我们实际准备了七百多袋,还有两百多袋在我们库里手着,如果这边不够了随时拿过来。

  政府有关部门按照迎大汛的要求准备着方方面面的工作。

  市民:希望它来,凉快!另外也见识一下台风,有多大威力,有多大影响。

  大概是看着政府有关部门周全的准备,市民开始盼着“麦莎”光临北京。然而“麦莎”却给北京人开了个玩笑,在下了点小雨之后就拐弯离开了北京。这样的结果让那些为迎战“麦莎”熬了几个夜的人们既高兴又泄气,难怪他们会给台风“麦莎”改个名字叫“没啥”。

  市民: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变了,那就只能是变了。

  市民:没来更好,来了损失就大。咱们做好预防以后,又减低一片损失。从来没有堆了这些沙袋,这次做了一个思想准备,提前准备。

  台风“麦莎”在北京转变成热带低气压之后,一路北上,在大连消失。

  主持人:回头看这一周,无论是媒体还是在百姓心中,还是专家与学者,与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有关的内容越来越多。而面对下一周,面对下周8月15号这个日子,相信这种关注与纪念会达到一个新的高潮,“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对抗战60周年的纪念,绝不是一个简单的自豪,而是对民族精神的寻找与确定,当然也包含着一种深深的反省,这样的历史不会重来。因此在下一周,无论国内还是国外,都会有很多与此内容相同的活动,《中国周刊》也将在下一个周六推出特别专刊,共同触摸这个历史当中的“8.15”,好,到时候咱们不见不散。好,感谢收看《中国周刊》,咱们下周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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