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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泉灵,从罗布泊归来


  死亡之海,是人们对罗布泊这片古老神秘土地的比喻,自科学家彭加木、探险家余纯顺相继在这里奉献出了生命。2002年6月,成都小伙李勇又背上行囊准备徒步穿越罗布泊。对这次挑战生命极限的壮举,中央电视台派出了七人小组进行全程跟踪拍摄。在这七人中,我们惊奇地看到了一位女性的身影,她刚从阿富汗归来,还未抖落身上的硝烟;她是此次罗布泊之行40人队伍中惟一的女性;她用如水的心境感悟着干涸的罗布泊。她就是中央电视台《时空连线》的主持人张泉灵。

  作为记者,恐怕这是第一次,一个地方对我的吸引超过了新闻本身

  6月11日,北京,晴,多云。

  终于启程了。“终于”是因为期盼了太久,并且在渴尽全力去争取的时候,心里始终是惴惴的,并不完全相信我的领导们会同意我加入罗布泊之行。女人如水,罗布泊却是亚洲腹地的旱极。楼兰姑娘那历经3800年的微笑正是被那干热的风凝固下来的。在人们的思维定势中,没有人会把女人和罗布泊联系起来。但是那片神秘之地对我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漂移消失的湖泊,沿着基因记忆中的道路飞来的鸟儿们,终因力竭而坠落干涸的湖盆。它们的羽毛在几十年后依然鲜艳如新。在一个月前,当我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几乎就已经注定了我的行程。这是我见到过的最凄艳的景象,瞬间把我记忆中以雪天里故宫角楼为定义的凄艳淹没了,覆盖了。还有什么比刻入基因的欺骗更痛彻心底?在这一份惊傈面前,甚至苍凉的楼兰,百年后突然再现的小河墓地,都向后隐退成了斑驳的背景。我知道,这张照片撩动了我心底那种本能地寻求人类先祖故地的心弦,如鸟沿着记忆中的水源飞来。

  作为记者,恐怕这是第一次,一个地方对我的吸引超过了新闻本身。

  我无力抗拒这种诱惑。


  这是张泉灵罗布泊之行第一篇日记中的一段文字。7月3日,在张泉灵从罗布泊回来一周之后,记者在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栏目组张泉灵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她。一身红色的连衣裙,短而倔强的头发,坚定而清澈的眼神,娇小美丽,张泉灵给人的感觉像邻家女孩一样随意自然,同时透着职业女性的干练和智慧。

  对罗布泊之行,张泉灵用一句话来概括“太愉快”了。一个在常人眼里充满死亡和神秘气息的地方,在她的眼里却是丰富人生色彩的一笔宝贵财富。

  成都小伙李勇6月徒步穿越罗布泊,被称为一次挑战生存纪录的壮举。而这次能去罗布泊跟踪采访李勇的穿越活动,张泉灵是颇费了一番劲才争取来的。她说“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理由让我的领导们最终同意了我的请求。在我找他们之前,他们的表情坚毅,努力表现得通情达理:‘我可以听你讲你的理由,但基本没有可能让你去。’我心底最冲动的理由显然在领导那儿站不住脚。于是,我说了一大堆不着边际的话。诸如,我对直播的热爱、熟悉,男女都一样之类的。最后只能运用了刚被司法部门采用的反举证法:那你告诉我,不让我去的理由。”

  两天后,去罗布泊的名单确定下来,张泉灵如愿了,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仍然感到意外。回忆起那段周折,张泉灵说,也许是那句话最终打动了领导,当时我说我现在还年轻,在体力上和心理上,可以胜任这样的工作。如果5年以后,我也许自己就会退缩。你不能保证我在5年之内会有同样的机会。我是记者,经历是我们最大的财富。

  三天以后,张泉灵在北京度过了她的30岁生日。6月13日,张泉灵与车队一起从乌鲁木齐出发,奔赴梦想中的楼兰腹地——罗布泊,开始了她历时十天的野外跟踪现场报道。

  “都穿整齐点,咱们这儿要来个女的了。”

  在张泉灵到罗布泊之前,领队马挥就开始忙着张罗那帮穿着小裤衩走来走去的大男人,“都穿整齐点,咱们这儿要来个女的了”。原来,由于天气异常炎热,这帮“男子军”平日都是光着膀子工作的,张泉灵则是这个队伍中惟一的女性。

  现实与梦想总是有距离的。罗布泊的天气是一成不变的,炎热、干燥。白天,地面温度高达五、六十度,满眼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滩,严酷的环境使得这里几乎找不到生命的痕迹。李勇这次成功穿越罗布泊还真是有赖于天公作美,几十年不见降水的罗布泊居然下起了雨,而那一天正是余纯顺的忌日。

  每天的工作也可以说是一成不变的。早上7点多开始收营、装车,使上起伏不平的道路。在罗布泊,车只能沿着以前留下的石油测线的车辙行使,除此别无他路,车速也只能保持在每小时10公里。每天的中午,车队都会有一次与李勇的谋面,然而摄制组都尽量不去打扰他。颠簸一天后的傍晚时分,摄制组到达目的地,安营扎寨,搭设拍摄仪器,准备直播。

  每天的食品也是一成不变的。进湖心之后,食谱更单调到由娃哈哈矿泉水、双汇火腿肠、豆豉鲮鱼罐头以及根本嚼不动的囊担当主打。于是报菜名成为大家在车上的一大消遣,从焦溜丸子、四喜丸子开始报起,而大家最向往的是红烧肉的汁拌饭吃,就这个“红烧肉的汁拌饭吃”大家可以念道十几遍。

  工作、食品是一成不变的,而衣服却与往日有了极大的不同。无论是什么样的衣服,到了洛布泊,穿在身上一天就会变成盔甲。高达五、六十度的气温能够蒸出你体内的一切水分,汗水虽然一出来就被蒸干了,但还是会沾上大量的尘土。于是当衣服脱下来时,它居然能以人形站立着。

  水在罗布泊就意味着生命。于是就有了不成文的规定:在罗布泊只有饮用水,没有任何生活用水。刷牙、洗脸在罗布泊是不可能实现的奢望。说到这儿,很多朋友会把这样一群奔波于罗布泊的人想象成“出土文物”,可是用张泉灵的话说,“没什么,抖落抖落还成。”人是可以抖落抖落,而碗可真是越吃越小,筷子却是越吃越粗。吃饭时,大家每次都先把热饭盛进碗里,把上次留在碗里的嘎巴化开,吃进去。吃完饭后,打碗水,涮一涮,喝下去。碗要扣着放,不然这碗可就真成出土文物了。

  说到筷子,还有个小插曲。大家出发时走得急,忘了带勺子,而是带着一次性筷子。也许在城市,你会在每次用餐后很自然地扔掉那双一次性筷子。而在罗布泊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你就会看到人类这样的做法会给大自然带来多么惊人的垃圾。随队的大师傅帮大家算了一笔帐,此次参与穿越罗布泊的一共有40人,一日三餐就要耗费120双筷子,十天就是1200双,而他们没有带这么多筷子。于是,大家每次对筷子的处理方法就是舔一舔,下次接着用。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们平时看来理所应当的事情也成为一种美好的向往。张泉灵在和大家聊天时谈起最想什么,摄像说,最想一天三顿饭,顿顿有羊肉;张泉灵说,最想太阳下山,这样比较凉快;编导说,最想回乌鲁木齐洗个热水澡。于是大家评价,摄像最实际,每天可以三次满足愿望;其次是张泉灵,每天可以盼来一次太阳下山;而编导最不切实际,要等到任务结束愿望才能达成。

  大自然的威力远远超出了我们在城市的感受,而人团结的力量却可以超越它

  提起野外的团队精神,张泉灵回忆起两次难忘的经历。“我很久没有这样感动到冲动的地步了,而那两次经历真的特别感动。一次,我们的头车陷在地里了。那天天特别热,车外的气温高达57度,可所有车里的每一个人都赶忙下来推车,没有人想到偷懒,以至于车后推车的位置都不够了。推不动,大家就铲土,又用另一辆车来拽。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想到逃避责任,一切都要靠这种团队精神。还有一次,我们在余纯顺的墓地赶上了沙尘暴,七八级的大风吹得人站都站不稳。我们就开始犹豫还搭不搭直播设备,而网通的工作人员坚决地说,‘我们来就是干这个的。’于是十个人就在这样的大风中搭帐篷,那帐篷随时会带着这十个人走,可他们居然在十分钟内搭起了帐篷,支上了设备。那时候感觉大自然的威力远远超出了我们在城市的感受,而人团结的力量却可以超过大自然的威力。”

  在罗布泊这样的沙漠戈壁,更能够让人深切感受到“人是社会的人”。一次,车队照例安营扎寨在一个雅丹前面,以便挡风。这个雅丹有十层楼高,人要上厕所就得绕到雅丹的另一面。荒漠的夜幕降临,诡秘而寂静。张泉灵独自一人绕到雅丹的背后,很少怕什么的她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突然发现一个人在一片旷野里,看不到营地,看不到团队的时候,心里的那份恐惧你很难阻挡。我在想,要是我绕回来的时候发现那个营地根本没有存在过,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不是害怕,是恐惧。我们在城市中也有一个人的时候,但不是在种那种环境下,如果没有其他人的话,你是完全孤立无援的。”

  我希望能够尽量利用我的环境和职业的功能记录下更多的中国的变化

  说到如何成为一个新闻人,张泉灵与一般人有着不同的经历。张泉灵就读于北京大学外语系的时候,报名担任晚会——《中华文明之光》的主持人,很顺利地入选。毕业后,有过主持人经历的她经过考试进入中央电视台,成为一名电视人。2000年11月,《东方时空》改版,张泉灵进入新闻评论部,成为一名新闻人。放弃所学专业,走上新闻之路,张泉灵无怨无悔,“我可以为新闻事业奉献一生。”

  作为一个新闻人,张泉灵为肩负的使命感到兴奋不已。谈起阿富汗之行,张泉灵由衷地说:“那次从职业上的收获,我觉得我真正感觉到了一个记者站在一个你自己非常渴望去,观众也非常想知道,但又的确很难去的地方时的那种快感。那种愉快,我想对于一个新闻人、一个制片人来说,会有很强的推动力。”而我们也的确看到了张泉灵深入阿富汗灾区,为观众作现场报道时,在那张清秀而坚毅的脸上我们找不到一丝恐慌。“另一方面,在阿富汗我真正看到了和平的意义。生活在和平环境下的我们并不知道和平有如此大的魅力。而当你站在一片战争的废墟上,看到一群经历了23年战争的人的时候,跟他们聊天,聆听他们的感受的时候,感受到的那种和平的魅力,真的是震撼心灵的。”

  如果说阿富汗之行让张泉灵真真实实地感受到了和平的魅力与意义,那么罗布泊之行则让她对人生有了顿悟。

  “当你真正去了一些脱离人物环境,脱离正常生活环境的地方,你会有很多反思。你会觉得以前那种生活状态压抑了你自己,你会找到一些人本身的快乐,一些非常本质的快乐。你就会重新判别哪些事情对于你更重要。人都会有欲望,但在罗布泊我有了一个机会来重新判断这些欲望的价值,从而人会变得平和。在罗布泊你会看淡物质的欲望,因为你会发现靠非常简单的东西也可以活得非常快乐。每天晚上就睡在地上,有时候连帐篷都懒得搭了,看着星星就睡着了。你说苦吗?你说后不后悔?绝对不后悔!因为待在这里非常快乐。在都市里,我们要游戏机、要上网、要DVD、要HIFI,而在罗布泊,我们每天的娱乐就是拿着对讲机讲笑话、报菜名,也很快乐!所以你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非常简单的快乐,而我在罗布泊最深的感受就是简单而幸福。”

  面前的张泉灵,年轻的脸上不施脂粉,一如邻家女孩。而谈到对事业的追求却有着令人折服的成熟。

  “这跟心态有关系,几年前我还在想,自己要成为中国最好的主持人。后来我觉得是不是中国最好的主持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新闻恪守的原则,就是我希望能够尽量利用我的环境和我这个职业的功能记录下更多的中国的变化,让老百姓了解新闻,了解新闻背后发生了什么。这是结果与过程的关系,我没有放弃正在攀登的那座高峰,但我最大的快乐不是把旗插在山顶上,而是每走一步都要把沿途的事情做好,做扎实。至于是不是能达到顶峰,那不重要。也许我在半路就已经没有力气往上登了,但这一段我做好了。这两种心态不一样,做法也不一样。前者永远想登上最顶峰,想把红旗插上山峰,你会有很多办法,也许你会找直升飞机把你拉上去,而这样也就失去了攀登的意义。”

  这时,我们回过头来看张泉灵的日记,也许就不难理解她为什么那么强烈地要求深入罗布泊了,正是如她所说的“经历是最宝贵的东西”。

  (央视国际记者:侯美红 戴昕)


  张泉灵的个人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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