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水下考古精英首探合浦：溯源海丝 助力申遗

广西北部湾合浦港。这里曾经是海上丝绸之路最早的港口之一。（吴浛池 摄）

　　央视网消息（记者 何川 吴浛池）2019年10月下旬，广西北部湾合浦港天气尚暖，海面宁静，船长黄裕冠带着一队远方来的客人准备登船。有趣的是，这队客人统一着装，沉默寡言，不像他平日里接待的钓鱼客人那般吵闹。

　　刚见到这些客人时，黄裕冠内心既疑惑又期待：他们是来自全国的水下考古精英，由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召集，为寻找海上丝绸之路水下遗存而来。

　　黄裕冠今年33岁，带着寻觅海底“宝藏”的美好憧憬，他踏上了这段难忘的“寻宝”历程。

怪石滩水下文化遗存出水的晚唐至清代陶瓷器遗存。（吴浛池 摄）

　　缘起怪石滩 溯源海丝

　　“我们土生土长的合浦渔民，从来没听说过这片海里有什么宝物。”对于考古队此次前来的目的，黄裕冠心里的第一个疑惑是：明明没有宝物，他们为什么要来？

　　本次水下考古项目的领队分别是孟原召和韦革。孟原召毕业于北京大学，现在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任职；韦革毕业于中山大学，现任广西文物考古研究所副所长，也是国内参加水下考古培训的元老之一。韦革告诉记者：“要讲我们来原因，得分几个方面。但这些原因，与民间群众对考古工作的联想都没啥关系。”

　　事情还要从2015年说起。

　　2015年7至8月，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和广西文物保护与考古研究所合作，在防城港江山半岛海域开展了水下考古调查。考古队在怪石滩水下，采集出水了晚唐至清代的陶瓷器遗存。

　　韦革说：“晚唐至清代陶瓷器的出水是北部湾海域水下考古工作的首次发现，也是这次我们走进合浦的直接原因。汉代以来，合浦就是我国对外通商贸易的重要港口，但围绕北部湾重镇合浦港的水下考古调查却仍属空白。为探索合浦海上丝绸之路和水下文化遗存信息，围绕合浦汉代文化与海上丝绸之路这一课题，我们选取了合浦附近的海域开展水下考古调查工作，并将进一步开展北部湾防城港、钦州、北海等地海上丝绸之路遗存的陆地调查工作。”

合浦是汉代的重要港口，图为汉墓出土的舶来品。（吴浛池 摄）

　　据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工作人员介绍，北部湾海域水下考古调查作为近年来我国水下文化遗产保护的重要课题之一，已列入当前国家文物局正在组织编制的南海水下文化遗产保护规划中。

　　“这次可能要让黄船长‘失望’了，我们要找的东西跟他想象的不一样”，韦革说，能反映航道变迁、商贸往来历史和文化价值的遗存，在他们看来才是“宝物”。

　　精英聚集 首探合浦港

　　“他们到底在找什么？”接到这批客人以后，黄裕冠并未见过真实的考古工作现场，对此充满好奇。

　　“他们上船装好设备以后，每天早出晚归，让我就这样开着船过去，开着船过来，开过去，又开过来……不捕鱼，不看风景，其实也不是很好玩。”黄裕冠坦承，“这跟电影里看到的‘考古’，还是有点差别的。”

　　韦革说，这次水下考古，国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遗产保护中心协调了全国水下考古力量以及相关文物保护人员共同参与，队员们来自五湖四海，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同时，团队分工非常明确，从扫测海域到确定可疑物位置，再到探摸、文物保护等每一步工作都各由相关领域专业人员负责。

　　“这些仪器相当于海面下的眼睛：多波束速测深仪，往海床上发射一道声波，可以同时检算出几十个甚至上百个水声点，对海床表面进行三维建模；浅地层剖面仪，向海床发射一道强度高、频率低的声波，就能穿透海床，推断它的结构和质地；侧扫声纳，向海床发射两道声束，通过接收声束返回的信号，形成俯瞰视角图像；海洋磁力仪，测量环境中的磁场强度和方向，判断区域内是否有人造物存在。综合各种数据后，确定可疑点，然后进行潜水探摸或者使用钻探来做最后确认。”在驾驶舱内，工作人员向记者介绍了扫测所用的四种“秘密武器”，虽然都是专业团队才会用到的水下考古精密仪器，但也并没有什么“传奇色彩”。

水下考古作业现场。（吴浛池 摄）

　　海丝申遗 任重道远

　　扫测进行到十多天时，一个疑似沉船的物体进入了考古队员视野，综合考量后，韦革决定组织大家进行一次水下探摸。

　　进行探摸的当天，黄裕冠很开心，那颗几乎消耗殆尽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一大早，他就到船上帮忙焊接潜水所需的舷梯。

　　扔下浮标后，考古队员分两组相继潜入水中。

　　潜水员韦军告诉记者：“现在探摸的是一处疑似沉船地点，探摸的目的是进一步确认探测到的物体性质、大小，形态，判断是否需要做进一步的发掘工作。考古工作者下潜与商业潜水不同的是，商业潜水可以选时间，选地点下潜，下潜后可以选择不去危险的地方，但是考古工作者没得选，因为工作就在那里，大家必须做好防范措施。”

　　经过两组成员的探摸，确定可疑点就是一艘沉船。沉船的具体情况需要经过进一步调查后才能公布。

　　韦革告诉记者，这次海上任务的重点是对合浦海域南流江支流西门江入海口及周边海域进行物探扫测，对有关线索和疑点进行水下调查、确认，并在此基础上针对疑点位置和区域进行水下沉积物钻探和取样分析，探索围绕合浦港的水下文化遗存概况和该区域海岸线变迁及历史沉积状况，进而了解经由该海域的贸易遗存。“目前来看，工作进展比较顺利，也希望我们的工作成果对海上丝绸之路申报世界自然文化遗产有一定的帮助。”韦革表示，调查工作分陆地和水下两部分进行，并分阶段、分年度陆续开展。

　　对于这段这十多天跟船出海的“寻宝”经历，黄裕冠感慨地说：“干这行真的很寂寞，也蛮辛苦，不过很有价值。他们要是能找到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东西，帮我们把这里变成世界文化遗产了，我们合浦人都会真心感激他们。”

　　记者离开工作船时，韦革他们正准备再次下潜。海域任务完成后，他们还将进一步开展陆地调查。海上丝绸之路的申遗，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