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再轩:让莫高窟保存得长久一些,再长久一些

最美人物 来源:央视网 2019-2-18第935期 A-A+

央视网消息:千年莫高窟静静矗立在戈壁深处,492个洞窟如蜂巢一般在断崖上一一排开,延绵1600多米。

壁画修复师樊再轩和他的同事们在这里默默守护着,他说,我们这些人毕生做的一件事,就是与毁灭抗争,让莫高窟保存得长久一些,再长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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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酥碱壁画进行脱盐

“感觉这儿很神秘。”

上世纪80年代,高考失利的樊再轩,准备复考期间,听闻敦煌研究院招人,便投考到了这里。他说自己是幸运儿,当时参加考试的有六七百人,最终只录取了20多个。

 1981年3月31日,樊再轩第一次来到敦煌。 

“到这里是晚上,天很黑,什么也看不到,但能听到九层楼前面风铃的声音,感觉这儿很神秘。”

樊再轩被分到了保护研究室。为了早日弥补人才断层问题,新人到达后所里立刻开设了培训班,精通艺术、历史、考古的老专家轮番上阵,用了三四个月时间,将平生所学倾囊相授。

他们希望,小姑娘小伙子们能早日接过衣钵,守护这块文化瑰宝。

正是在这时,樊再轩展现出在化学、物理等学科的天赋,文物保护室的李云鹤、段修业等人看他是棵好苗子,课程一结束,便带着樊再轩修壁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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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像修复

96号窟是樊再轩第一个进入的洞窟,当原本在书本上才能看到的壁画、彩塑,真的呈现在眼前,他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了一个词:“精美绝伦”。

从看到自己动手,樊再轩用了一年时间。一进洞窟,樊再轩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常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第一次自己修壁画的时候手是抖的,拿着工具根本就不敢在壁画上面注射,或者用修复刀去回填颜料层。” 

这种敬畏之心,一直伴随樊再轩至今。

一次难忘的修复经历

莫高窟最初的修复都带有抢救性质。修复人员看到哪个地方的壁画有脱落危险,就用胶水黏贴,或是用轻薄而透明的材料贴在空鼓壁画上,再用铆钉钉住。

探查、加固、粘贴,同样的动作重复了成百上千次,但修复的成效却持续不了太长时间,毁灭的阴影常在画壁间出没。

樊再轩和同事们苦苦思索:如何才能找到相对完善的“治疗方法”?与美国盖蒂研究所的合作,为莫高窟的文物保护工作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局面。

1989年,美国盖蒂研究所与敦煌研究院开始国际合作,经过双方专家的细致调查,将85号窟定为实验洞窟。经历了时间与风沙的淘洗,曾经“满壁生辉”的85号窟被满目疮痍代替,四壁之上,几乎汇集了莫高窟所有的病害。

盖蒂研究所的专家们从壁画现状调查入手,通过监测洞窟内的温湿度、崖体中的水汽,掌握了大量的基础环境数据。同时,X衍射、扫描电子显微镜、偏光显微镜、气相色谱和质谱联用技术、离子色谱等多种分析技术陆续参与,壁画颜料、颜料中的胶结材料得到了全面系统的分析。

经过大量监测和反复试验,他们挖出了病灶——地仗层中的氯化钠等可溶盐。

“这就相当于人得了病去看医生,我们之前‘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没研究为什么得病。盖蒂研究所的研究方法是先找病因,再下药。”樊再轩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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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国外专家一起进行壁画保护修复

如何降低石窟中的盐分?国内外研究人员们深思熟虑、反复论证后,提出了一个途径:灌浆。樊再轩所在的修复小组承担了研制灌浆材料的任务。

那段时间里,材料占据了樊再轩生活的全部,和朋友、同事聊天,休息、吃饭、出差甚至做梦的时候都念念不忘,试验了上百种不同配比的材料,才做出最后的选择。这种材料以它在实验室中的编号命名——“81号”。

莫高窟85号窟的现场修复工作从1997年5月开始至2005年9月结束,历时8年多,共修复各类病害壁画354.42平方米。

后来,85号窟的经验被广泛运用在莫高窟其他的壁画修复保护上。樊再轩说,这项工程的意义远不只于此,我们获得了一种新的文物保护理念,不只是壁画,面对任何文物时,我们首先要做的不是匆匆上手去修复,而是要静下心来,调查病害、认识材料,对造成病害的原因进行科学、系统的分析,这样才能守护好我们的民族宝藏。

“莫高窟还是需要我们的。”

1994年至1996年期间,樊再轩被派往日本研习修复技术。在日期间,数家文物修复单位伸出橄榄枝,开出高薪希望他带着家人,办理移民。

但完成学业后,樊再轩婉拒了所有邀请,登上了回国的飞机。“想法很简单,感觉莫高窟还是需要我们的。 ”

38年时光流转,樊再轩对莫高窟的情感有增无减。“莫高窟和别的旅游景点不一样,你来了,就会爱上这里。” 樊再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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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学员讲解馆藏壁画修复技术

如今,樊再轩不仅承担着莫高窟的壁画“治疗”,还参与着全国其他地方的石窟壁画、建筑壁画、馆藏壁画修复,曾参与西藏布达拉宫、河南少林寺、山西云冈石窟等修复工作,十分忙碌。

“好多壁画、残画在洞窟里边,很小很小,很碎的那些,我们都想把它拼接和修复好,对外展览让大家观看。但是有一部分确实是没办法拼接,每当看到这些心里也是很难受的。”

每次出门樊再轩总想快点回到敦煌,一回来就要跑到洞窟修壁画。问到他对以后的规划,他说:“自己的身体允许的条件下,还是希望自己动手去修壁画,还是希望自己能带学生,让下一代更好地来为莫高窟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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